九夭垂下眼睫,不习惯他对着它时那冰凉无情的模样,只是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如果我有办法让他说出你想要的,你会放了他们吗?”
燕恒看着它低眉的样子,眼底涌出的凉意更甚,却没回答,只是看着它。
九夭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冷,它还是深吸口气抬头,“阿恒,他的意志很坚定,就算你杀了他们,他可能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对你而言并没有丝毫好处。何况”
九夭转头看了眼那些惊惶不安的孟家人,它自然不是对燕恒的敌人心慈手软。
可它没忘记燕恒是月痕的事。
它还记得,月痕轮回转世便是为了渡劫,所渡的便是自己周身杀孽。
若是没算错,已过万年,已是百世。
它自然不能让他现在前功尽弃,若是他杀孽太重再堕魔道,九夭不知道后果会是如何?
它不愿他的手中再沾染血腥。
若他当真想对谁动手,就由它来。
它会做他手中的刀手中的剑,他想杀人还是放火,都由它来!
思及此看回燕恒,声音带着些低求,“除了那个孟元,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不是吗?他们不知道孟元做的那些事,也罪不至死。如果我能让孟元说出你想要的,你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可以吗?”
燕恒看着它,眸光带着让人无法探测的幽深。
不断晃动的烛光明明暗暗的映在它的瞳孔中,看上去如同梦幻泡影,好像下一瞬它就会在他怀中化为泡沫。
一人一兽对视着沉默了许久。
就在其他人快要被这种压抑的气氛逼疯的时候,燕恒终于还是放下了手。
他答应了九夭的要求,甚至答应了九夭单独和孟元说话。
很无奈,可燕恒知道,他没有办法拒绝她。
不管它的要求,在他看来有多么无理。
因为九夭想要同孟元单独说话,自然要等到子时。
孟元先被人扔进了寝堂。
寝堂是祠堂中用来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阴气森森更甚其他地方。
孟元跪趴在角落里,神色紧惕。并非是他不想起身,而是膝盖已经被踢伤,根本站不起来。
时间过得很慢,这样的安静阴沉最是折磨人,明明是夏夜,在这里却凉如深秋,四周有风阴渗渗的朝里透,如鬼低泣。
不知什么时候,寝堂中多出了一人。
孟元眉心一动,恍有察觉,没有眼珠子的眼就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九夭站在寝堂正中,目光扫过那些牌位,面色平静。
忽而勾唇,转眸看向孟元,“这里都是你孟家的列祖列宗吧,也不知道看你现在这样,他们会是何感想?”
孟元的眼眶死死瞪着九夭的方向,面容狰狞,“什么人?”
九夭挑眉,“你觉得呢,我会是什么人?”
孟元的手紧紧的捏着,“你想做什么!”
九夭勾唇,“我让阿恒放了你的家人,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孟元一僵,想着她这话会是什么意思?
九夭不理会他的诧异,只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刚才阿恒可是要把你的儿子孙子全都杀了,要不是我及时阻止,你以为他们还能好好的吗?”
孟元更僵了,咬着牙骂,“你这个妖女,你到底是谁?”
“妖女?”
九夭一笑,声线轻缓,“这个称呼倒是不错。不过你既然知道我是妖女,那你也该知道,妖女的心肠可都是很歹毒的。”
全然不同于在燕恒身边时的模样,此刻的九夭周身透出的冷意毫不亚于燕恒。
不说自己记不记得他,就说他之前对燕恒的那些诅咒,它就恨不得割了他的舌头。
孟元本就松弛的面皮抖了抖,分明是害怕的,却还是叫着,“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吓到我了吗?我告诉你,不管你和燕恒那个怪物怎么做,我也什么都不会说。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了你?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让你死吗?”
从那些牌位上一一扫过,唇角勾着浅笑,眸光却如水凉。
她忽然转身,微俯了身,掐住他的下巴逼他仰起头来,看着那张苍白又僵硬的老脸以及两个黑红的眼眶,只觉得作呕。
开口,嗓音冷如高山雪原吹下的风,“你以为我是来征询你意见的?还是说,你以为我当真是心慈手软,才会让阿恒放过你府中上下三百多人!”
九夭掐着他下巴的力道越大,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血染上指尖,看着孟元越来越白的脸,她却又抿唇一笑。
“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从来不是什么心软之人。所以,你最好还是放聪明些,现在,我们还是先说说九玄山的事。”
“妖女,你死了这条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许是九夭周身透出的气息太过阴森诡异,哪怕孟元看不见,也觉得浑身都被一股子阴气包围着。
他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可他的嘴依然很硬,倒是和他这模样相差万里。
“你们出事这么久,其他人可有管过你们?真不知道那些给了你什么好处,宁愿让自家断子绝孙也要替他们隐瞒?你瞧瞧,你的祖先都在看着你,怕是以后在地府遇见,都会恨不得将你撕成碎片吧。”
九夭无奈的一叹,厌恶的将手从他下颚上拿开,抽出一条丝帕擦了擦手,将丝帕随手一扔。
“真是可惜了,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自己坦白的机会的。”
纤细的食指点上孟元的额头,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