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谣摘了两个瓜, 秋夕摘了两个瓜,跟随过来的四个禁卫军一人手捧一个瓜守在唐诀的身后慢慢走。

唐诀走路本很快, 不过出了果林往坤韵殿方向回去的途中云谣闻到了一股花香, 又在路边看到了含苞待放的金桂,小花儿并没开, 香气却已经弥漫开来了。这一路可以欣赏的景致有不少,云谣不自觉就放慢了脚步,于是唐诀也没走那么快,一双眼跟着云谣,时而落在花上, 时而落在人上。

他曾仔细看过云谣这张脸, 在她受伤趴在他的龙床上沉睡时。

唐诀知道这具身体不是云谣本人的,是那个名叫琦水的思乐坊里十八岁歌姬的, 她脸蛋略微有些圆,嘴唇小巧,鼻子小巧,若闭上眼, 看上去是个乖巧听话的长相,柔和温吞, 一生平庸全写在了五官之中。

不过她若睁开眼, 眼眸之亮叫人一瞬挪不开视线,加上眼下朱砂色的泪痣, 让这张几乎没有特色的脸平添了一抹风采, 换了双眼, 便换了个人。

她不算顶漂亮的,也就只挺漂亮而已,却不知为何唐诀此时看着有些顺眼,还有些顺心。

云谣赏花,他赏人。

秋夕被差使回去通知坤韵殿那边将饭菜备好,唐诀陪着云谣顺着另一条花多的路走回去,大约会多走一炷香的时间。

这个时节花丛中还会飞出一两只蚊虫,云谣晃着扇子,偶尔给唐诀扇一扇,还对着他笑。

唐诀道:“朕送你的东西喜欢吗?”

云谣看向手中的玉骨扇,点头道:“喜欢啊。”

“以后若有什么想要的,可以与朕提。”唐诀听到她口中喜欢两个字,心情好了许多。

云谣顿了顿,摇头道:“那还是算了,陛下若有好的东西,可以赏给后宫里的妃子们用,嫦婕妤今日不是坏了个荷包吗?你还她一个吧。”

唐诀微微皱眉,他朝云谣看过去,道:“朕怎么觉得你这口气像是在为皇后打抱不平?”

“陛下误会了。”云谣认真地看向他:“我只是单纯的讨厌素丹。”

“朕知道你的用意,你也明白朕的心思,你我都知晓素丹在此中扮演什么角色,不过是逢场作戏,迫不得已罢了。”唐诀的眉头没有松开,他本想至少在回去的这一路不去想这些事的,不过烦人之事就绕在身侧,不想也依旧在。

云谣问他:“那陛下在路尽头,是打算去皇后娘娘那儿,还是去素丹那儿?”

唐诀微微抬眸,嘴角挂着轻笑:“你知晓?”

“知晓,这条路前头分三段,一通往坤韵殿,二通往皇后娘娘那处,三通往素丹那处,陛下已经陪我走了一段了,撇去回坤韵殿,必是她们之间二选一吧。”云谣原先只是猜测一问,不过显然她猜对了。

“皇后……”唐诀垂眸,朝云谣走近了些,云谣对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有些不知所措,玉扇合上在手中握紧。

唐诀道:“皇后是殷家的人。”

他静了会儿又继续说:“皇后之父为兵部尚书,爷爷又是齐国公,虽说齐国公现如今年迈足不出户,也无实权,威名却在。皇后叫太后一声姑姑,叫太尉一声大伯,朕就必须得顾忌着她,朕不会与她亲近,也不会给她感情。”

云谣睁大了双眼看向唐诀,她从没想过唐诀会与自己说他的感情,他与皇后的关系……她也不是非要知道啊。

“荷包是皇后给的,素丹知晓,上次朕无意间落在了她那儿,才有了今日这一出,于情于理,朕都应当去给皇后做个解释,对吧?”唐诀又看向云谣。

云谣眨了眨眼,点头。

“不过朕不会去。”他微微眯起双眼:“朕反而要去素丹住处,看望她的伤势,告诉她朕已经让皇后罚抄经文,并且再赏赐她一些没用的贵重物品,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云谣张了张嘴,差点儿脱口而出:因为帝王无情。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卡在喉咙里,打心眼儿里又觉得唐诀不是这种人。

见她愣住,唐诀道:“因为朕如今只有顺意而为,才能活到最后。”

他装疯卖傻了许多年,全靠疯癫让朝中、让后宫对他放松警惕,即便如此,他也已十八了,宫中妃子无一不是朝臣安排进来的眼线,身边伺候的人说不定也有隐藏至深的细作。

他还不到火候,不能成为贤君,不能成为明主,不能在判断一件事上以全然的公正、对错来分,否则那些锐利的眼会同时朝他身上射过来,他虽是帝王,却并无实权。

堂堂一个帝王,晏国的主君,居然也会用到‘活到最后’这四个字,这四个字传进了云谣的耳里,无疑是一击重拳,直接打在了她的心上,闷疼得厉害。

她知道唐诀不容易,只是没想过这么深而已。

“又吓到你了。”唐诀挑眉,往旁边走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们方才进行的‘悄悄话’没被第三个人听进去。

唐诀勾起一抹笑,眉眼之间却没有半分笑意,摆出一副方才什么也没说过的姿态,对云谣道:“不过朕尚且还能护得了你,但云御侍在朕身边做事,胆子还是得练一练的。”

他说完这话,两人已经走到了花丛路的尽头,三条小路分支就在眼前,云谣站立在原处,唐诀单手背在身后,正阔步朝素丹的住处过去。

云谣看着他的背,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心里有些酸涩,也不知是因为唐诀说出了他身处的险境,还是他说完险境之后重诺会保全她。

捧着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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