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夷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记得醒时，天还未亮，她头疼得厉害，慢慢地蜷起身子。
“姑娘。”黑暗里，有人出声道：“殿下吩咐，如果姑娘不适，便将药喝了。”
她悚然一惊，不知道何时有人进来候着了，忙撑臂要起。
那人怕她有个好歹，忙疾步上前，将药碗递在她嘴边，长夷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
她看清了这人容貌，这是一个面生的内侍，年轻的很，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
她问：“你可知我怎么了？”
小内侍答：“奴才不知，殿下说了，姑娘想知道什么，可以亲自去问殿下。”
“你退下罢。”
长夷等他离开，掀被起身，走出阁子。
这才发现这原来是云汲殿偏殿，她看了眼主殿，发现灯已熄。
有人无声无息地落在长夷身后。
长夷道：“大人真是尽忠职守。”
和素道：“你头疼之疾，应该是你假死之前与人打斗落下的病根。”
长夷转身看着他，“古将玉出事之前，是不是亲自斩了陛下派来宣旨的大臣？”
和素惊讶地看着她。
长夷笃定了那场梦。
和素很快就反应过来，道：“殿下早就变了，从他亲手杀了四皇子开始。”
这本是皇家密事，他不该向任何人袒露，可是为了让长夷了解真正的姜玘，他不得不说。
有风袭来，暗香攒动。
“殿下初回京时，明明是皇储，却要对四皇子假言讨好，甚至卑躬屈膝。”和素道：“姑娘也许不能体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是什么感觉，可是我们这些下属都懂，殿下那时即将弱冠，差点就撑不过去了。”
没有一个人天生冷酷无情。
即使那个人自幼就如履薄冰。
长夷已经知道替身之事，也能想象得到，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去顶替另一个人苟且偷生，只为了保命的痛苦。
“赢则安，输则死。”和素叹息，“姑娘为自己多打算吧。殿下不管是否在意过你，也不会为你让步。”
长夷辞别了和素之后，继续回阁安睡。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不头疼了，这个时辰，太子刚刚去上朝。
云汲殿内除了打扫的宫人，倒没有什么人。
长夷入殿，侍卫认识她，并未阻拦。
那些打扫的宫人均目不斜视，待他们打扫完，一个个都退了出去时，长夷才慢慢走到案边，看着案上的东西。
桌案整洁，未批好的奏折均整齐地摆在右上角，笔架山前，凌乱地放着几张纸。想是那些宫人不敢碰，这还是姜玘翻过的样子。
长夷轻手轻脚地翻动，突然发现下面有一封火漆密信。
十万火急。
她环顾四周，迅速地打开，飞快地看了一遍。
她越看越心惊，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风州雪苍骑哗变，属下已寻到路大人，蒋封人头已送达，雪苍骑上下不疑有他，皆认为其为薛氏所杀。
秦王世子抵达风州之日，曾与薛氏秘密相会。
昔古氏亲信诸葛琨失踪，属下已重伤齐闫，齐闫由秦世子所护，属下不便斩草除根。
恐有生变，殿下万万小心。”
殿门发出一声响，和素推门进来。
长夷抬头，看见他唇边一丝冷笑。
和素扬声道：“此女接近殿下，居心叵测，给我拿下！”
暗处擅长隐蔽的夙羽卫纷纷涌出，长夷没有反抗，便被他们拿剑架住了脖颈。
她看着和素，眼神彻底冷下去，“这就是你的算盘？”
和素笑道：“姑娘说什么，我听不懂。不过既然姑娘做了这种事情，还是要等殿下亲自回来发落才好。”他扬了扬手，“给我绑好，别让她挣脱了。”
长夷被人把手反扭在身后，冷冷地站着，什么都没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