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素带着长夷一路回到东宫, 沿途长夷屡次下车买了各种糕点,直闹得和素不耐烦, 直到看见她老老实实地回去呆着了, 和素才放心地离去。
没有姜玘在的东宫,对长夷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华美的牢笼, 她没什么兴趣四处游荡,索性坐在床上琢磨着自己的武功。
在宫人的眼里,长夷就保持着一个动作一动未动,甚至连眨眼的频率都极少,仿佛魔怔了一般。她一坐便到了深夜, 与她有交情的宫人极少, 谁也不好去打搅她,长夷不知发呆到何时, 抬头一望天色,始知更深露重,叹了口气,躺下歇了。
翌日, 她比谁都起得早,带着从宫外买的糕点油饼去了承徽谢氏的宫里。谢氏沉疴在榻, 这些日子勉强由药吊着, 加之不为太子所喜,阖宫上下无一不捧高踩低, 害她病情加重。长夷甫一踏进院内, 便觉铺面而来一股浓涩的药汁味儿, 熏得人却步不前,她皱了皱眉,本想悄悄地去找春儿,见此情形,不禁有了几分诧异。
正是这个当儿,一个面相陌生的宫女跨出了屋子,一见长夷服侍便知是云汲殿的人,不知是惊还是喜,扬声道:“这位姐姐!”
长夷闻声转头,淡笑着见礼,嗓音清冽,“无意打搅你家主子,我是来找春儿的。”
那宫女乍见长夷容色,已然呆在了原地,想起这几个月来听到的传闻,心中隐隐有什么呼之欲出。又听她如此一说,已经猜到了是春儿以前的好友,心中不禁有些失落,这才干笑道:“原来是这样……春儿去给我家主子拿药了,姐姐且等一等。”
长夷问:“你家主子是何人?”
那宫女不料竟有此问,心中苦涩,只道是主子命苦,“我家主子是谢承徽。”
长夷奇道:“既是承徽,为何染疾之后不报太子?病重如此,东宫的医官已无用,须得去凭殿下谕令召太医诊治才是。”
“姐姐有所不知……”那宫女似为难,几番欲言又止,才叹道:“自我家主子入宫,一年中见过太子的时候屈指可数,更与太子殿下不曾有过言语。宫里人大多捧高踩低,我道主子染疾又如何,他们一心巴结沈良媛,指鹿为马便是……只可怜承徽,近来入春,才堪堪稳定了病情,倘若倒春寒又至,也不知可否能撑过……”
长夷轻蹙蛾眉,细闻那药味,只觉颇为刺鼻,抬脚走进了屋。谢氏睡在床榻上,纱帘掩住了容颜,却隐隐可见病入膏肓才有的消瘦身形。长夷静静看着,心思颤动,上前掀开纱帘,低头细看她容颜。
谢氏陷入梦中,眉间蹙起,极为不安的模样。
长夷伸手拉出她一只手腕,探了探脉搏,道:“她脉象极为虚弱,不像是一种病。”
那宫女惊道:“可……可主子只是染风寒……”
“东宫医官所开的药,你可确定真能治病?”长夷回头,红唇抿成一线,语气沉凉,“你既说东宫上下人人碰高踩低,你又怎么能肯定,那些医官不受沈氏唆使?”
那宫女悚然,跪地道:“求姐姐救救我家主子!姐姐是殿下身边的人,一定有办法……”
长夷眯了眯眼,不发一言,伸手探了探谢氏的额头,再次把脉,道:“她应是中了毒,你可还有医官所开的药方?”
“有有有!”那宫女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在桌上翻找,将一张纸递给长夷,“就是这个。”
长夷收入袖中,道:“我可以找人查一下,在此之前,那药先别用了。我虽不是医者,这些个勾心斗角的龌龊心思,还是见过一些的。”
长夷垂下帘子,往外走去,经过那宫女时,听她问道:“姐姐为何……突然出手相处?”
“不过是见不惯沈氏作威作福罢了。”长夷扬起黑睫,表情冷淡,语气凉薄得如一缕被吹散的风,“害人者,人恒害之。”
长夷在外面等了等,春儿便端着药回来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愣愣地看着长夷把那药倒了,然后拍了拍她的肩,领着她到一边去叙话。
春儿自打瞧见了长夷给她带的糕点便高兴地抱住了长夷,亲热得像一只摇着尾巴的狗儿,一刹那将药的事也忘在了一边,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有多思念长夷,长夷瞧这丫头几日不见,一反之前的难过,不禁好奇。
“我昨日碰见李大人了!”春儿坐在石凳上晃着腿,黑眸明亮,两靥泛红,端得是少女含春的模样,“没想到此处挨近了詹士府!果然上天也觉得不能亏待了我,将李大人送到我身边……”
长夷看着她,竟是无言,春儿以眼尾觑她一眼,咕哝道:“你就是不解风情,也不对,你都有殿下啦,哪里还稀罕李大人……”
长夷:“……”
春儿还沉浸在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思中无法自拔,捧着脸自言自语,长夷陪了她一会,便起身离开了。
她原是有意去见一下李扶襄,又想到暗中或许有和素监视,索性作罢,径直回了云汲殿。
姜玘还未回来。
反倒是元禄,急得焦头烂额,奈何又无权命令夙羽卫,长夷背着手悠然走到他身边,笑道:“殿下武功那么好,总管有什么好急的?”
“哎哟你这小丫头片子……”元禄瞪她道:“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太子殿下乃我朝国祚,怎可如此擅自出宫……”
长夷后退了几步,甩开元总管的絮絮叨叨,又去找了和素,和素面无表情地看着长夷,不知她又想干什么。
长夷拿出那药方,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