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新见雪小跑着来到草坪上,“大家久等了!”

“不不,”森茉莉摆了摆手,“反正我们已经先开始吃了。”

新见雪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打开包裹,拿出自己的便当盒。不过这个便当盒和早上女佣交给她的不是同一个:

摆在眼前是一个圆头圆脑的木头盒子,身体有两层,碗被倒扣充作头顶,整只被漆成了招财猫的模样。

“哇,好可爱,”女孩子们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像小芥子一样!”

新见雪下意识找寻加州清光的踪迹,就见他已经拿着她原本的曲木盒坐到了树上。见新见雪看过去,加州清光还冲着她笑了笑,然后自顾自打开了便当盒。

她、她期待了很久的新式便当!

“这颗樱树,据说已经有二十年的寿命了,”同学会错意,给她介绍,“可惜今年的花期已经过去了。”

“来年可千万不能错过哦,”另一个补充,“到时候,大家再一起来这里赏樱吧!”

新见雪应了几句,便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便当。盒子的外形很漂亮,说不定,她也能对内容物有所期待?

结果:

“这是什么?”森茉莉迟疑地问,“好丑。”

“我也不知道,”新见雪苦大仇深地看着眼前造型糊成一团、惨不忍睹的食物,“但是,好歹算是哥哥的心意。”

“哎?”女孩子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哥哥亲手做的?”

“嗯,大概。”

“阿雪的哥哥真好!”“我家的哥哥从来不理我。”“真令人羡慕,对吧?”“啊?嗯,我、我没有哥哥。”

在大家真心的羡慕声中,一点点外观上的缺憾便变得不足挂齿,就算味道不怎么样新见雪也不打算拆清光的台。

到底是清光的一片心意嘛——她强迫自己相信这一点。

新见雪挑起一块食物,闭上眼睛塞进嘴里。

“啊咧,”她睁开眼睛,“味道不坏吔。”

岂止不坏,算得上不错了。果然,不能光从从外表判断事物的好坏。

比如说,某种看起来特别恶心的、黑糊糊还带各种凸起的玩意,吃起来却又脆又滑,有股海洋的风味。

森茉莉怀疑地问:“真的?”

“嗯,”新见雪点了点头,“茉莉要不要试一试?”

“太丑了,所以不要。”森茉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接着,她得意洋洋地向新见雪展示自己的点心盒:“阿雪,你还是试一下我的点心吧!”

点心盒里的和果子漂亮的像艺术品一样,五光十色,带着半透明的质感,组成各种各样花朵和鸟兽的形状。在和果子旁边,整整齐齐地码着杏仁饼、葡萄干饼干、以及新见雪没见过的黑褐色块状糖果。

“好厉害!”新见雪睁大了眼睛,“这些,好漂亮!”

“是呢,茉莉的点心一直都好厉害。”“我也想带点心来学校,但是爸爸不让,说是会让我不好好吃饭。”“茉莉的爸爸真是令人羡慕!”

对大部分人来说,女校的生活是很悠哉的。她们的人生目标大都是嫁人生子,不需要学历,也就不必在乎学习成绩。比新见雪基础还差的学生有不少,其中很多人都没有升入高等院校的想法,只是想通过在这里学习一些西洋文化,不至于和未来的丈夫无话可说。

但新见雪和她们不一样。

她来自幕末时代,思想不见得比她们更开放,却比她们更早地明确了另外的人生目标。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已经暗下决定,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忘记自己的性别,忘记自己的未来,直到实现自己的目标。

在此之前,什么偏见、观念,都不会成为她的阻碍。

“在此之前,”加州清光弹了一下新见雪的额头,“你真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

“我知道啊,”新见雪捂住额头,“学习、获得喵之助的认可,替时间溯行军打工,换得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然后回到那个时代,给总司治疗。”

“然后你就能得到满足了吗?”

“哎?”

“冲田君治好病之后,一定会跟着新撰组北上,”加州清光竖起一根手指,“比如说,井上先生就死在了伏见一役。”

“也许冲田君,也会死在那里。”

不能反驳。

“就算不是鸟羽伏见,也可能是会津、箱馆,”加州清光耸了耸肩,“怎么样,要赌一下,冲田君有没有斋藤君那样、总能活到最后的运气吗?”

不能。

新见雪已经收集齐了永仓新八回忆录,再结合斋藤一的口述,大致明白了总司死亡之后发生了什么:

戊辰战争中,幕府军节节败退,新撰组的干部们也一个接一个倒下。由于池田屋事件和近江屋事件,新撰组吸引了全国倒幕派的仇恨,再后来,为了保护有生力量,甚至不得不宣称队士们全员战死于会津如来堂。

最后退五陵郭之时,许多德川脱藩家臣已经无心再战,只有土方先生依然故我。实际上,当时的土方先生由于善于兵事,声名远播,曾有机会流亡法国。法国国王钦佩他的实力,邀请他担任师团长的职务,但被他拒绝了。

土方先生早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

不这样,他根本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土方先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总司呢?

当然也会。

“所以,”新见雪喃喃道,“必须得救下近藤先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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