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燕帝国的国力以及制造能力,要补充战损的那两百多架投石机并不算什么难事,随军的工匠营便足可胜任这等任务,问题是所费的时间只怕少不到哪去,毫无疑问,在江东军乌龟不出头的情况下,要想在雨季来临前一举击溃江东军的希望已经是极其之渺茫了的,这等失误自然是须得有人负责的,身为方面统帅,庞统并不打算诿过他人,率部撤回了大营之后,匆匆安抚了一下军心,便即端坐在了文案前,准备动笔上本请罪。
“报,禀军师,江东顾雍、步骘在营外求见,自言是奉了孙权之命前来,说是有要事欲与军师商榷。”
请罪折子可不是那么好写的,一个多时辰下来,庞统都已是改了数遍了,还是觉得不太满意,正自皱眉琢磨间,却见一名轮值校尉匆匆从帐外行了进来,冲着庞统便是一躬身,紧着禀报了一句道。
“哦?传!”
这一听孙权派了人来,庞统的眉头顿时便是一扬,略一沉吟之下,便已猜到了孙权此举的用心之所在,并未有甚犹豫,挥手间便已下了令。
“江东顾雍、步骘见过大都督。”
轮值校尉应诺而去后不多久,就见顾雍、步骘二人一前一后地从帐外行了进来,待得一见着庞统的面,紧着便齐齐抢上了前去,很是恭谨地行了个礼。
“二位先生不必多礼了,来人,看座。”
顾、步二人都是当今名士,哪怕彼此分属敌国,同样是文人出身的庞统却是断然不会在礼数上有所闪失的。
“好叫大都督得知,顾某此番是为和平而来的。”
见得庞统如此和煦相待,顾、步二人心中自是受用得很,谢过了一声之后,便即各自落了座,又彼此飞快地对视了一眼,而后便见顾雍抖了抖宽大的袖子,冲着庞统便是一拱手,自矜地道明了来意。
“哦?此话怎讲?”
庞统不单早已猜到了二人的来意,甚至连二人可能会提出的和议之理由也都已基本了然于心了的,不过么,既然是和谈,装个样子,总归还是要的。
“大都督明鉴,贵国与曹贼乃是死仇,而我江东与曹贼也同样不睦,此番我军更是因广陵之事与曹贼交恶,如此说来,贵我双方其实有着共同之敌人,实不应彼此攻伐不休,若是两败俱伤,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么?”
顾雍的口才显然不错,一开口便在言语间刻意地拉近彼此间的关系,摆明了愿意和谈之诚意。
“嗯,顾先生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贵军趁我军与曹贼激战之际,先袭我彭城,又借机侵占了广陵一郡,如今战我军不过,便要求和,天下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大燕军发动广陵郡之战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以战逼和,从这么个意义来说,江东军的求和无疑是正中庞统之下怀的,不过么,如今占据上风的可是大燕军一方,不多捞点好处,又岂能轻易遂了江东军之意,亏本买卖,庞统可是不打算去做的。
“大都督所言差矣,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实是无耻之尤,其所窃据之地皆可以无主视之,各凭手段尔,何来侵占之说。”
顾雍不止是口才不错,脸皮也厚实得很,睁着眼睛就敢随便扯着瞎话。
“顾先生当真妙人妙语,庞某受教了,既是要各凭手段,那就战好了,且看贵军可能挡住我大燕强军之攻伐!”
一听顾雍这等大义凛然的无耻之言,庞统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
“大都督此言又差矣,贵军虽强,却也难奈我江东上下齐心,强自要战,不过是今早这般结局罢了,何苦来哉?且,据某所知,江陵兵马调动频繁,刘玄德只怕不日即将西征,贵国三面开战,纵强,怕也无能为力罢?”
纵使是雨季来临,江东军也只有防御之力,根本奈何不了庞统所部,在这等情况下,顾雍自是不愿轻易触怒了庞统,在反驳之余,紧着便透露出了个重要消息。
“兹事体大,非庞某所能做主,是战是和,终究须得陛下明断,顾先生且先回罢,有消息,某自会着人与贵军联系。”
以大燕军情局的能量,江陵的事儿究竟如何根本不是啥秘密,相关的军情早就在公孙明的案头上搁着了,庞统自然不会在乎顾雍的“好意”,不过么,借此机会表露一下有和谈之可能倒是无妨。
“既如此,那顾某便在大都督营中恭候好了。”
顾雍脸皮厚实得很,自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这就准备赖在大燕军大营中不走了。
“也成,来人,请二位先生先下去休息。”
这一见顾雍不肯离去,庞统也不勉强,左右和议的事儿或许就在这几日,有此獠在,倒也能省事不少
“启奏陛下,庞军师着人紧急送来了密折。”
新郑战场依旧是一派的平和,大燕军不攻,曹军也不出壁垒线半步,双方很是默契地保持着武装对峙之格局,对此,公孙明也没啥不耐的,每日里皆是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永远批不完的折子,今日自然也不例外,正自挥笔速书间,却见轮值的军机大员辛评匆匆从帐外而入,将一本密折递到了公孙明的面前。
“嗯,河明韩松的字,拟旨:诸事朕已尽知,胜败乃兵家之常事,朕自不会怪卿,与江东和议之事大可徐徐谈了去,然,断不可放松了警惕,须得提防周瑜小儿之暗算,朕此处皆好,无需挂念。”
没能一举将江东军赶回江南固然有些遗憾,可要说有多在意么,那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