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和姐姐说一说这后宫恶人谓谁,与她谈一谈我的忧心是何,却只听到明玉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夫人、富察侍卫安好,娘娘候了多时了,快进殿吧!”
姐姐向外张望着,扯了扯我的衣衫,“还不快去,等你见了未来婆母,再与我细说。”随即我忙不迭地跑去茶室,备下傅恒爱喝的安溪铁观音,皇后是新进贡的茉莉花茶,只是不知夫人喜好便将我珍藏的一罐拿了出来,此茶即珍贵又能代表我的心意,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我手持茶盘进殿,见殿内母子三人尽数端坐,一派和谐,傅恒看着我进来欣喜非常,目光牢牢地落在我身上,从殿门到近旁。我稳稳地上前,将茶盏各归其位,“额娘,这就是您未来的儿媳妇。”皇后拉着我的手不住地向夫人介绍着,我听见此话有些羞怯,只低了头不敢僭越。
“皇后看好的,定然不会错,抬起头来我看看。”夫人柔和的声音与皇后别无二致,我缓缓抬头看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娴雅妇人,只觉得甚是亲切。那张与皇后相似的脸上,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但依旧风韵犹存,一双眼睛随着笑容弯弯的,看了着我的样貌倒是更加欣喜。
“怪不得皇后喜爱,看着就是个聪慧的,来,到我身边来。”夫人一边赞着我一边唤我近旁,我守着规矩走了过去,夫人上下打量着,随后牵起我的手,语气和缓的就像是我儿时曾想象母亲的语调一般,“真是个好孩子,我喜欢,你只放心,你嫁给傅恒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若是日后他欺负了你,惹得你伤心,你只管来找额娘。”
傅恒在一旁听了此话便笑了,他见我此时有些局促,只说:“额娘明知儿子心意,别取笑儿子了。璎珞特意备了茶,额娘先尝一尝。”见此我轻轻端起夫人的茶盏侍奉着,夫人欢喜得很,将盏盖揭起,细细的品了一口。
“此茶入口虽苦,但是下咽却满口回甘,倒是之前未曾品过,璎珞,此茶谓何?”
“回夫人,此茶名叫晚甘侯,是奴才珍藏,今日特意奉上,还请夫人不嫌粗陋。”
夫人听闻好奇地看着我,见傅恒、皇后和自己的茶皆非一种,随即问道:“既是珍藏,为何不同泡一种?反而给我们三人各饮不同呢?”
我轻轻福了福身子,回话道:“少爷一直欢喜安溪铁观音,皇后娘娘的茉莉花茶,是今岁进贡的,又用院中的茉莉香熏制七日,今才制得。此二茶皆是二位心头所爱,纵使晚甘侯再好,也不敌爱茶最是得心。因不晓夫人喜好,今日只得奉上晚甘侯,既是奉上珍藏以示尊敬,更是以茶明心。”
夫人看着我,再品了品盏中之茶,“苦,为甘之暗味,人如茶,茶亦似人。人生苦中藏乐,先苦后甜,方才懂得珍惜。”
我抬头与傅恒相望,只觉得如今光景,当真是苦尽甘来,此茶便是足以明志。
皇后看着我二人,欢欣得笑了,“你们两个快些出去,别在这碍事了,本宫与额娘商议你们的婚事,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只等着婚期一至,过你们的恩爱日子去吧。”
我被皇后笑得有些脸红,向夫人行了礼便急着出了殿,傅恒随后行礼追了出来,留的母女二人在殿内欣慰的谈论起,这即将成婚的恩爱眷侣。
我和他并肩走在长春宫外的甬道上,一路无言,就这样静静地走着,只是越过御花园时,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扯着我离他更近了些,却别过头去不看我。
“咳,少爷,您如此举动可还得体?”我举起这一双相握的手冲着他晃了晃,他随之转头过来,虽是红了耳朵,但却一脸理当如此的表情,“从前自是不得体,如今,你是我御赐的妻子,不仅是今日要牵着你的手,余生,我都会这样牵着你,永不分离。”
这句话就像是在我心里浇灌下一碗桂花蜜,甜润着我和我心中住着的他,他紧紧握住我,我也轻轻朝他靠着。我们顺着宫中的小路一直走,突然我想起今晨皇后送的玉佩就在我袖中,上午我已将打好的络子配在了上头,倒是别致风雅,和他正好相配,随即从袖中抽了出来,“对了,这个是皇后娘娘今晨赐的玉佩,我已经打好了络子,你可喜欢?”
傅恒拿起我手心里那精致非常的配件,从他眼里的神情便知他定是欢喜,“你和姐姐的心意,我自是珍爱,那此生我就一直带着。只是络子常年佩戴容易磨损,只好请我未来的夫人,时时留意,适时更替才是。”
我听闻此话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说了一句:“油嘴滑舌。”而后弯腰将他腰间佩戴的旧物取下,他顺势递给我新的,我随手将其佩戴上。他将弯腰的我扶起,再度握紧我的手,向前缓缓地走着,傅恒一边说着我二人默契的好似老夫老妻,一边嘱咐我将旧玉佩上的络子拆下之时要告知皇后,因着这是姐姐闺中所制。我点头应下,陪着他这样闲逛着,却疏忽了方才我二人身立的红墙后,是那钟粹宫的地界。
这钟粹宫内殿里,坐着刚从后院洒扫回来的纯妃,那殿内不似往昔雅致,即便是妃嫔份例的一应摆设也尽数不再,连伺候洒扫的太监都被皇帝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