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知道吧?这阵法是哥送我的,十年前道观倒塌哥为何没死,我为何又能活着回来,难道爹就没想过吗?”
“是呀,有仙人,咱家里就有一位。”
陈晴唇角微勾,眼神嘲讽,“可惜爹错了,阿晴也错了,但阿晴明白的比爹早了十年。看看,这十年您都做了什么?为了荣华富贵昏了头要把哥送出去,您真不愧是我陈晴的亲爹,论起无情,阿晴都要甘拜下风。”
她的话半遮半掩足够尖锐,陈慕星握着她的手,“阿晴!把东西交出来!交出来!”
“看到这枚丹药没有?”陈晴得意的看着她爹,“这是养颜丹,能保青春不老,爹是不是很想要?”
“想要!给我!”陈慕星伸手去抢,哪知陈晴反手将它扔在脚下,脚尖碾磨丹药碎成渣。
“爹想要,那就去拿吧。”
陈晴笑容无害。
陈慕星眼里疯狂冻结,半晌趴在地上像只狗一样舔舐。
“娘,看到没有,这样的人还值得你留恋?只要今日不死,哥迟早会来救,他的本事娘也看到了,要没这阵法挡着,恐怕你我难逃死劫。”
陈晴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声音无情又娇媚,“娘想清楚没有?只有跟着哥,咱们才有更好的日子过。”
看着那笑容,明氏无端生出一分冷。
“阿晴,你……”
“娘还是早做决断为好。”
陈晴长相融合了陈慕星年轻时的三分秀气,笑起来更像明氏,小酒窝纯真无害,唯独那双眼,仿若深渊。
陈慕星难以置信的动了动耳朵,身形狼狈的趴在那,语气森严,“畜牲!你敢忤逆为父?!”
“呵。”声音轻浅,然那张脸决绝无情,“阵法快坚持不住了,爹,还请您出去走一遭。”不等陈慕星有所反应,一只手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出去!
陈慕星老了,他的孩子正值年轻活力。
“阿晴!”明氏失声喊道。
陈晴索性以最快速度闭合阵法,没理会娘亲的惊慌,干脆闭上眼,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什么。
她早就该明白,从十一年前陈家大难临头时就该明白。爹靠不住,能当靠山的,是大哥。她没说谎,阵法的确坚持不住了,多护一人,灵力消耗就越快。
爹娘之间,她陈晴要娘不要爹,仅此而已。
“陈晴?孽畜!把阵法打开!给老子打开!”陈慕星眼睛发红,恨不能当场将小女掐死。事到如今,哪怕再是愤怒,也无济于事了。
阵法纹丝不动的杵在那,将陈慕星隔绝在外。房梁轰塌的响动引起他的注意,砸死砸伤的人越来越多。
“不行,不能在这待着了!”陈慕星转身。
“老爷小心!”阿木灰头土脸的冲上前将人挡在身后,柱子稳稳当当砸弯他脊梁,当即呕出血。
陈慕星看的心惊胆战。
“老爷,快跑……”
是呀,快跑,快跑。陈慕星仓皇之际顾不得救人,反而一脚踩在阿木被砸烂以至血肉模糊的手掌,毫不迟疑的闯出去。
阿木吃痛,血水从身体流淌开来,他睁着眼什么都看不到,心里仍在庆幸,少爷不曾看到这些。他阿木,生是少爷的人,死也当痛痛快快,不能哭,做什么小家子气。救不了少爷,能救少爷生父,这一生也值了。
怀着这般念头,阿木咽下最后一口气。
山崩地裂,血肉被掩埋。盛京城如坠修罗场,入目血红。
陈家倾覆在这场浩大的劫难里。废墟成堆,血腥气充斥在鼻尖。
此情此景,陈晚忽然想起赢春道人满怀感慨的对她说,小姑娘,沧海桑田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这句话先前她未明了,抬眸间奇异般的就懂了。
不是沧海桑田不容易看到,是看到这幕的人不容易。
繁华盛世,转瞬埋藏尘与土,鲜活的血肉,来不及多看一眼就与世长辞。陈晚吸了吸鼻子,尽量让心绪平稳。
“娘?娘你在哪?爹?爹你听到没有?”一道亮光自指尖燃起,陈晚目色庄严,“万里追踪术!”
阵法内。
陈晴眼睛一亮,抓着明氏手,“娘,娘你听到没有?哥来了,哥来救咱们了!”
明氏脸色煞白,“阿晴,阿晴你快看,阵法……阵法是不是要塌了?”
“没事!反正哥来了!”陈晴拽着明氏从摇摇欲坠的阵法里走出,声音雀跃,带着逃生后的惊喜,“哥,我们在这!”
术法被打乱,陈晚三步两步跑过去,看到珠钗凌乱的明氏和她身边满是笑意的陈晴,“爹呢?”
陈晴:……
明氏:……
母女俩不敢多嘴,陈晚又问,“阿木呢?”
阿木被倒下的木桩砸的不成样子,陈晚找到他的时候心难过的如被针扎。
“哥,这都是没办法的事,你……你不要伤心了。”
陈家此次伤亡大半,更大程度和府里主人不闻不问有关。
何为主仆?主子就是仆从心里最后的一座山。山头不倒,就还有一丝希望。地动山摇时,明氏母女急着自保,府里自乱阵脚无人做那定海神针,大厦将倾不过眨眼。
怪不得谁。
陈晚细心将阿木尸身收敛,再次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娘,孩儿有要事要办,府里一切就交给您了。”
明氏怕她问责陈慕星去了哪,赶紧道,“你且去吧!家里娘替你稳住。”
陈晴也道,“哥,这次多亏了你送我的锁灵阵,等哥忙完,不妨教教阿晴?”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