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风,一九六六年时,已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我是个川省人,由于自身喜好,现在在阆中一个偏僻的山村教书。我很珍惜我现在的生活,每天给孩子们上上课,没有太多的烦恼,孩子们也喜欢我,每次看到他们天真无邪的笑脸,我都会感到快乐。在这里,我可以无忧无虑,像是山间野鹤,优哉游哉。
山村里住着一群朴实的人,他们热情好客,因为这里的人都是张姓,所以取名为张家村。这天下午,我本来像往常一样,从课堂回来,随便吃了些东西,坐在书桌前准备第二天的课程,没想到有人来叫我,说让我去一趟张寨主的家。
寨主是早时候的叫法,虽然现在是叫村长,但大家似乎一时半刻还改不了口。
“听老头子我一句劝,那地方你们真去不得。当年发生的诸多事情,是你们这帮娃娃无法想象的,那里积阴太重,这么多年来,没人敢踏入半步!我也快八十岁的人了,难道还会糊弄你们?”
老寨主重重地顿了顿手中的拐杖,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家村的寨主上了些年纪,说起话来三句两句顿。在场的还有村里的几个老者,最引人注目的是来自省城的四个兵,他们头戴绿军帽、身着绿军装、腰间束武装带、左臂佩红袖标,看来十分神气。
破旧的土屋抵挡不住冬日夜晚的寒风,我感到瑟瑟发抖,但土屋内争锋相对的气氛又十分紧张。
“寨主说得对,像你们这样有文化的人,在我们这里乡卡卡里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你们是省里的兵娃,你们来这穷地方,我们当然把你们当领导看,你们要做什么,我们肯定都支持,但娃娃些还是听听劝,不然折损了娃娃,上面怪罪呀。”张二娘抱着几个月大的孙子附和道。
“说了半天,寨主就是东拉西扯,如果你不愿意借我们进沟的人车就直说,何必拐起弯弯讲话,让人听了很不安逸!”一名兵娃终于忍不住,从板凳上跳了起来,手拿着一本红本子,大吼着。“你也晓得我们是什么人,如果你再不配合,我就连你们这些个老顽固一起打了!”说着就把手中的红本子高举头顶,另外两个兵娃顺势站了起来,唯独那个年轻的女娃,从始至终低着头,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老头你别搞这些吓人的事来糊弄我们,我们打的就是牛鬼蛇神,最不怕的就是这些鬼东西,就像我家少爷说的,再不配合,别怪我们不客气!”
见几个兵娃都火了,寨主立马搀扶着方桌起身来,颤颤巍巍地说:“兵娃莫来火,莫来火!你们这是让老头子我做坏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遭罪啊!”
“我们可不相信封建迷信,不管三七二十一,明天早上给我们准备三个推车,再安排三个人来推,我们明天就要进山,要是误了时间,就当你违抗军命,到时候你晓得什么下场!我们走。”
看来交谈是继续不了的,丢下话来,那四个兵娃就摔门而出。留下几个村里人面面相惧。
“老爷子别动气,事情都这样没得办法了,他们要去就让他们去得嘛。”张四叔劝道。
“你懂个锤子,天宫院我们可以带他们去,但是要去天宫院,必须要经过杨家沟!那杨家沟你们又不是不晓得,那里有好凶险,你们不晓得的哇?他们去,我管不了,要板车我也给,要人?让你去?你敢去吗?”寨主老头火冒三丈,拍得方桌哐哐地响。
张四叔一听,顿时哑口无声,尴尬的坐了回去。
见大家都低个头,寨主老头也只好挥挥手说:“好了,你们都回去睡瞌睡,我再想想办法。”说着缓缓转过身去,长叹一口气。
我来张家村也有些日子,对张老寨和杨家沟都有些耳闻。张老寨在村子里面多受人尊重,以前军伐混乱的时候,以他的圆滑在军阀和地主之间协调,让村里面的人少吃了很多苦。解放后顺理成章当了村干部,搞公社的时候,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一样在土里面跟老乡在一起劳动,没什么官架子。所以一直到现在,村民都还在叫他寨主,叫得久了,实在不好改口。
杨家沟,我只知道那是个很神秘的地方,我一直很好奇,但和我接触的人,似乎对那里很是避讳,每次我问起,他们都转身就走,大家对这个杨家沟闭口不谈。我也想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可就是没人告诉我。
村人相继离开,唯有我望着煤油灯出神。
“林娃,我晓得你在想哈子。”
我抬起头来,张老寨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那杨家沟你千万不要去沾染,你来我们这里教书,孩子们都喜欢你,又是一表人才,以后会有前途。都这么大的人了,哈子事情该晓得,哈子事情不该问,你应该懂。”
张老寨其实不知道,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觉得好奇。
“老寨,我只是好奇。”
“哼!”张老寨狠狠顿了一下拐杖,出乎我的意料。“当年好奇的人多了!但那些个好奇的人,都没回来过!”
张老寨说话间有些愤怒,随即又突然陷入了沉思。
走出张老寨的家门,一股寒风吹在我的脸上,让人很不舒服,我不自觉地裹了裹大衣。附近几户人的黄狗听见动静,旺旺的嚎个不停。风吹得云跑,月光时有时无。
这帮兵娃是昨天进村的,在村子里面发红本子,下午拿着喇叭在村口喊打倒牛鬼蛇神的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