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丘羽和天怜公主悄悄起了床,闾丘羽叮嘱杜嬷嬷,不要叫醒周致,让她好好睡一觉。
闾丘羽和小天怜兄妹二人就在瑞香宫里用了早餐,然后,闾丘羽牵着小天怜的手出了瑞香宫。
戚公公原以为闾丘羽是要去慎德殿阅奏折,或者回自己的寝宫清影殿。谁知,渐渐走去,戚公公才发现,王上这是要去霆钧阁。
闾丘羽带着小天怜到达霆钧阁入口,阁口的门是闭着的,戚公公上前,拉响了铜铃。
不一会儿,阁门开了一线,探出一个乌黑头发的脑袋,还笑嘻嘻的,正是看阁的陆公公。
陆公公一看是王上来了,赶紧开门,却并不急于向王上行礼请安,只笑嘻嘻地看着王上和长公主。
反而是闾丘羽,竟然向这个年轻的、三十岁出头的守阁人深深一躬,陆公公竟无任何不安,大咧咧受了,然后才躬身回礼。
更让人不解的是,闾丘羽不单只自己行礼,礼毕,还向身旁的天怜公主交代说:“长公主,以后每次见到陆公公,必须要躬身行礼,记住了吗?”
小天怜乖乖地点头,然后,躬下身子,朝陆公公深深一礼。
陆公公也笑嘻嘻地口称“长公主”,朝小天怜还了礼。
一行人这才跨进阁门,向霆钧阁顶而去。
霆钧阁的历史,比翼国王宫还要悠久。翼国王宫只有一百多年的历史,霆钧阁距今却已近两百年。
霆钧阁是翼国第六任君王闾丘涯所建,阁高十三层,形如塔楼,全部用青石砌成,主要用于闾丘一族祭祖告天。
近两百年间,霆钧阁有过危楼倾斜,甚至局部坍塌,但经翻修维护,至今不倒,仍是整个王宫、乃至整个会颖城最高的建筑。
登于其顶,手可扪星,声可达天。
百多年前,翼国第十一任君王闾丘戎选址新建翼国王宫,当时翼国最负盛名的堪舆师郭怀为王宫做视察,勘定了霆钧阁四周的这片风水宝地,新王宫遂将霆钧阁圈入其中。
霆钧阁的石阶是盘旋而上,有近两百级台阶,闾丘羽带着天怜公主逐层而上,渐渐地能感觉到,越往高处,风力越大。小天怜最后两层已经爬不动了,闾丘羽遂将她抱在怀中向上登顶。
霆钧阁顶部是一个大平台,可容数百人,闾丘家每年新年的祭祖活动都是在这个平台上进行。
平台正中有一个钟亭,亭共三角,翘角飞檐,亭顶铸着一只青铜蝙蝠,双翼张开,仰头望天,栩栩如生,一副欲将飞天之势。
亭子中央扣置着一口青铜巨钟,钟高丈二,重逾千斤,名为“长破”。
这口青铜钟的历史又比霆钧阁还要长百年,乃翼国开国君王闾丘狐所铸。
当年,第六代君王闾丘涯庆祝翼国立国百年,建成霆钧阁,为将这口“长破”钟移置霆钧阁顶,匠人们颇费了一番周折。
闾丘羽曾无数次听自己的父兄讲述过这口大钟的历史:当年翼国开国王上闾丘狐领军破敌,建有一辆钟车,驮载此钟随军,钟车上高挑黑底红边的鱼骨三角旗。
每至酣战之巅,阵后舞人必催杵击钟,钟声远达阵地,战卒与舞人遥相呼应,齐声高呼“破——”。
鱼骨旗指处,骑兵遂风卷残云,步兵则摧城拔地,钟声、鼓声、呼哨声、战马嘶鸣声里,翼战士乘风出击,从高处巨鸟一样飞落,万军之中,斩将夺旗……
经过二十二年征战,闾丘狐终于一统娄、井、丰三国,建成今日之翼国,至今已绵延传承十九代之多,逾三百年。
钟亭前面有一排香案,闾丘羽先带着小天怜到案前焚香,跪拜过长破钟。然后,带着小天怜进了阁顶西边的一间小房。
小房门上挂着一个小牌,写着“祖阁”两个字。
跟随闾丘羽一起登阁的,除了戚公公,还有“风雨雷电”四侍卫中的程风和徐雨,二人见闾丘羽进了这间房,都没有跟入。只戚公公一人跟着王上和长公主,进入祖阁。
祖阁内三面墙都是香案,上面摆满牌位,看名字,都是闾丘家各代君王一脉的子嗣牌。
最中间一个最高大的牌位是翼国开国君王闾丘狐及其子嗣的牌位,然后,依次是第二代王、第三代王其中亦可看到第六代王闾丘涯、第十一代王闾丘戎的牌位。
较新的牌位即是半年多前故去的、闾丘羽的父王,第十七代君王闾丘恭,及闾丘羽的三位亡兄世子闾丘钺、三殿下闾丘歧、四殿下闾丘燧的牌位。
闾丘羽带着小天怜在这些祖宗牌位前上香磕头,跪拜列祖列宗。
忽然,闾丘羽走到房间一角,从一个小五斗柜里拉开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一块空白牌位,立在闾丘恭及三位亡兄的下首。
守在门口的戚公公见此情景,心中一动,想起昨晚周致病倒,闾丘羽几次急火火宣召御医。
然后,就见闾丘羽带着小天怜,俩人再又一起焚香,单独拜祭了这块无字牌位。
戚公公注意到,闾丘羽跪在那里,双肩耸动,起身后,可看到他两眼潮红。
陆公公没有和众人一起登阁,而是守在阁底。闾丘羽等一行人从霆钧阁顶下来,经过陆公公身旁时,闾丘羽从袖筒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陆公公,然后和小天怜再一次向陆公公躬身行礼,告退而去。
闾丘羽走后,陆公公锁好阁门,拿着那封信,下到霆钧阁地下室。地下室很空旷,摆了几副条案,供着几个神像。陆公公将那封信在神案上铺开,信封是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