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堂已经可以看到,堂门一如既往敞开着,郎延煦可以远远地看到两个娇俏的侍女站在堂上,正是醒儿和细儿,二人身前,坐着天怜公主。
有很多次,郎延煦从这条小径,隔着堂门遥望天怜公主,像一个采莲人遥望着悬崖上的雪莲。不远处,天怜公主妆容靓丽,国色天姿,雪花一样纯净洁白。
正是在这一次次的遥望中,郎延煦明白了他所有艰难跋涉的意义,原来都是为了堂上这朵雪莲。正是天怜公主这朵冰山雪莲,令他生出了勇气,不畏严寒,不惧艰苦,攀登雪崖,只为能守护她、近观她、爱怜她、依偎她。
很多次,郎延煦在心中暗暗发誓,他愿为天怜公主奔波、为她委屈、为她争取、为她奋争,他愿将自己所有的快乐和痛苦和她心心相联,他甚至愿意为她去死。
经过了昨晚一夜的煎熬和苦痛,郎延煦此刻再次遥望那朵雪莲,他发现自己初衷未改,那朵雪莲依旧遥遥地、清冷地开在堂上,似笑非笑望过来,而他依旧有着一颗如痴如狂的心。天怜公主依旧是那朵开在悬崖上的雪莲,他依旧愿意做一个不畏险阻的采莲人,一切没有改变。
在跨过会客堂门槛的那一霎那,郎延煦脸上焕然而变,所有的阴霾和心事都被一扫而去,他绽出招牌的、灿烂的笑容,两排雪白的牙齿像贝壳一样闪亮着。
“见过长公主!”郎延煦超堂上抱拳施礼。
天怜公主点头致意,示意他坐下说话。醒儿已经上前为他斟了一杯香茶。郎延煦看到天怜公主呷了一口茶,于是,他也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他感受着天怜公主离他不过十步之遥,俩人喝着一样的茶,共享十步之内的气息,这让他心中充满了自豪,心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天怜公主呷了几口茶之后,放下了茶盅,她见郎延煦抬起了头,于是眉头朝他挑了挑。这是天怜公主的招牌表情,郎延煦知道天怜公主心情不好,或者不想说话时,往往就是用这个表情代替说话,那意思就是在问:“有什么事情吗?”
郎延煦更喜欢长公主用语言而不是用表情来问他话,因为那样的话,天怜公主总会在问话之前加上对他的称呼:“子俊”。子俊是郎延煦的字,天怜公主最早称呼郎延煦,都是“郎公子”,后来,在郎延煦的一再要求和坚持下,天怜公主终于开始称呼他“子俊”。
今天的天怜公主,神情有些惫懒,窗外的阳光像一支画笔,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也清晰地照出她面容上的一缕疲惫,她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
天怜公主是为什么忧心呢?是因为近日提审北山泉的事情吗?还是因为和默王的王位竞争越来越激烈?郎延煦在心中猜测着。
他了解天怜公主,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战士,也无心权利。她本来是在王兄王嫂的悉心呵护下生活,却一夜之间,罹逢惨变,成为一个失祜的孤儿,甚至不得不主动卷入无情的争斗之中,攥紧她瘦弱的拳头,开始掉过来保护她的王嫂。
郎延煦想,就凭这一点,眼前这个柔中带刚的女人,就值得他拼尽全力去争取,去爱恋,去守护。
郎延煦沉吟了一下,说道:“长公主,下午有一个民众见面会,需要您准备一下。”
这句话说出来,不仅天怜公主没有想到,郎延煦自己也没有想到。
郎延煦以为,自己憋了一个晚上,今日见到长公主,首先会开口质问天怜公主关于北山泉的事,却不料,他开口所言,竟然是下午民众见面会的事,他在心中为自己的城府暗暗点赞。
至于天怜公主,她现在满心放不下的是北山泉,昨天晚上,她已经跑去司寇府图明那里,游说了一番图司寇。她原本打算今天下午再去一趟太师府,游说一番傅太师的,却不料,郎延煦忽然说,下午有个民众见面会。
“子俊,你前几天给我的行程安排我看过,今天下午没有见面会的呀!”天怜公主奇怪道。
郎延煦道:“长公主,现在我们与默王的竞争已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这两天,默王那边散播了很多对长公主不利的言论,明着暗着宣讲您和王上的死有关联,这些不利言论,我们不能等它自行发酵到无法收拾,应该积极面对,及早澄清。”
郎延煦说这些倒不是危言耸听,他倒戈天怜公主之前,已经跟了默王很久,对于默王团队们喜欢干的事和惯用手法,他了然于胸。昨晚,既然默王能亲自出面,在他郎延煦面前离间长公主,那么,他的团队趁机在外散播一些对长公主不利的言论也绝非不可能。
郎延煦现在心中微微有些懊恼的是,天怜公主是一个没有政治敏感性的人,所以才会一直以来对北山泉刺杀一案只字未提,而他,作为天怜公主的幕僚,并号称“首席顾问”,却没有足够重视北山泉一案,低估了北山泉刺杀先王一案在王位竞争中的份量和可操作性,没能及早派人跟进司寇府审讯堂这边,才会在默王向他突然提出北山泉时,他猝不及防,落了下风。但如今,他既已认识到这个错误,就会立即纠正,迅速反应,挽回落后局面。
“哦,好吧。”天怜公主听郎延煦解释后,虽然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同意了下午的民众见面会,“还是在五月广场吗?”
“是的。”郎延煦望着天怜公主的眼睛,点头道。一直以来,他只想为这个心爱的女人分忧解愁,不愿为她增添哪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