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道破
冷子兴的一番言论, 可是让贾雨村摇头不已,其言道“这等奇事, 若是坊间传闻听在你我耳中不过是佐餐下酒的谈资罢了,可如我这样深陷其中者, 说起来这等事便如日啖苦胆一般。如今我只求安稳便是了,实不相瞒,打算过两日便去找林府林大人辞了这西席一职。”
“这又何必”冷子兴出言劝道“许是你初来此地水土不宜之过,而这西席之事又不趁你心意,遂才生出这许多事来。这等美差别人求尚且不可得,你怎么还往外推不过是再熬上些时日便是了。这天下哪里来的许多神鬼之事,如我这般整日和古物打交道之人都遇之甚少, 你且安心, 若是还不心安,去庙中上个香敬拜一番定然能解。”
贾雨村正欲再言,偏忽然听得身旁有人言道“上不得, 上不得,心有贼念拜不得。心难安心难安,除去妄想便可安。”
这两句话说的贾雨村甚是不爽, 正欲辩驳几句,可那个癞头和尚竟然步履轻地一路向前而去,转眼便没了踪影。贾雨村被败了兴致,也不多言, 只是闷头将杯中的残酒饮尽。冷子兴也没有了话头, 陪着又饮了两杯, 二人又随意扯了几句闲话,便是各自散去。
贾雨村和旧友冷子兴闲聊叙旧一番,心情反而是郁结,自己书童见贾雨村归来,便将黛玉的功课拿来给其等候批阅。贾雨村随意翻了翻,虽说这小姑娘的字迹仍显稚嫩,但的确还是颇有灵气,贾雨村提笔认真批注几处,心内想着此番便是后一次了,略略尽些夫子之责便是了。将其功课批完,贾雨村提笔给林如海书信一封,信中称自己旧疾难愈,恐要辜负了林大人的一番美意,只得请辞西席一职云云。贾雨村将信写完,倒是长舒了一口气,自己命书童收拾一番,次日一早便自己便带着细软之物自行离去。
黛玉自然是不知晓自己启蒙老师不辞而别之事,此时自己坐在去往积香寺的马车上,自己和母亲弟弟同车而行。昨日桃花妖跟自己说过母亲看到那张纸条之后,心里便是忐忑不安,可偏偏自己又是什么都不能言明,是心焦。林瑧倒是兴致满满,不时将窗帘挑开探头往外瞧。
积香寺在郊外,一路风景很是不错。出了城后,贾敏便让人将窗帘子挑开,一来车内也透气,二来也免得林瑧费力不停地探头出去瞧,坐不安稳。贾敏一直瞧着黛玉,见其兴致不高,便讲些有趣的见闻给姐弟二人,倒是让姐弟二人开心了不少。
贾敏正与一双儿女说到开心处,忽然马车停了下来,接着便有婆子来禀告说是前面有个和尚拦住马车求些布施。贾敏眉头微皱道“这等事何需再问,按照惯例便是了。”
林府这等官宦人家去积香寺敬香自然也不会是个小阵势,只因此次是临时之行,跟着同去的家丁丫鬟婆子倒是比之前要略少了些,既是如此马车还有六七辆。其中单有一辆马车装运的都是些布施之物,这些东西本就是沿街散给乞丐僧侣之人的,只为一路行善。所以若是瞧见有乞丐和僧侣,自然是等不到近前,便早早有下人取了一份布施了去。
所以忽然听到婆子这么说,贾敏自然是有奇怪,“莫不是嫌少,那便多封两份便是了。”婆子摇头道“那僧人生的有些吓人,嘴里又说了些奇怪的话,原本以为其是来求个布施的,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一不收,还直言一定要见太太,不如愿便挡着马车不走,口中说这些玄妙的话。我等怕其冲撞了太太姑娘少爷,才将车停下来了。”
贾敏皱了眉头,若是旁的人如此不知好歹,家丁怕是连吓带轰早就将人给赶走了。然而今日本就是去寺庙上香,自然是不能对僧人做出这样的事来。贾敏想了想道“既是如此,你便问问他究竟要何布施若是不太过分便签个单子让其去府里取了便是。”
婆子应了声下去,少顷便又返。婆子面露难色“那僧人说他此番是为了解决府上为难之事而来,不求分文布施,这等要事只能跟夫人来谈。”
这话倒是有戳中了贾敏的心事,贾敏瞧了瞧一旁的黛玉道“既然如此,那把帘子放下来,云绮过来替我传话,听听今日是否是未到大寺,便遇高僧。”
转眼间一群家丁便引着那僧人来到马车旁约七八步处停下,管事的便对着那僧人开口道“我家太太今日去寺庙敬香,遇僧人自然是要布施的,既然太太许你说话,你有话直说便是,莫不可唐突了。”
那僧人听了,也不稽首,开口便道“好了好了,富贵凡尘转眼空好了好了,福星祸害一屋中好了好了,恩情奇缘难相逢好了好了,欢喜一场大梦醒”
云绮皱着眉头“太太,我怎么觉得这和尚有疯疯癫癫的”
贾敏坐在车中,自然也是将那些话听了个端详,自然心中便生出些不满来,原本自己就是带着儿女祈福,偏偏听到这么些话,心里很是不悦,自觉是有晦气,便微微皱了眉头道“云绮,你让那和尚直说便是。”
云绮一挑帘子走了出去,对着那僧人道“这位僧人,我家太太说有话请直讲便是。”不过是几步之距,倒是瞧了个真切,那和尚生的身型宽阔豹眼狮鼻没有寻常僧人的睿智谦逊之感,而且一颗癞头,让云绮不愿多看。
那和尚闻言笑道“直说也简单,你家姑娘本是个有命无运的,这一世生来只为还泪债而来,偏生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之人要强行为其改命。今日我本好心劝你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