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林如海越觉得不安起来,这渠修得甚好,即便是自己不精通河工一事,也知晓这渠若是修建起来断然不是一日能为之的。
范大人倒是不以为意,用手中的马鞭指着道:“贤弟你看,此处这工可是要比那河上的主堤还要好,实不相瞒,我手下的那些老河工头,莫说是一日修筑,便是十日,或给他们百日怕是也做不成这般模样。”
林如海此刻眉头微皱,并不接话,这点不用范大人说,自己也明白。接着又听范大人开口道:“往前再走走,如海贤弟便知我今日说的不假了。”
林如海听闻自然是快走了几步,跟着范大人上了渠,沿着其马鞭指得方向望去,果然心中一凛。
按理说这河水又是汛期,自然远不如平日里清澈,所以若是在渠底刻字,又怎么可能瞧得真切,可偏偏就在一段,约有个十余米的地方,那渠中之水依旧湍急,但上面的字却是清晰可见,果然如范大人所言,那渠底刻着一行大字:荒川之主之功,林家黛玉赐福。
看清刻字,林如海都觉得自己身形晃了几晃,差点一下掉进渠中,好在一旁范大人一把将其拽住。
“贤弟,我此言不虚吧。”此番见了林如海的脸色,范大人脸上倒是漏出一抹得意之情。
林如海连连摇头道,“这、这、这……怎会如此?范大人我家小女才不足七岁,哪里能有这份本事?定是、定是……”
“如海贤弟莫慌。你是何心情,我自然明了。那日我听说此事时也是被唬了个不行。但如今想来,无论怎样这也是桩好事不是?”
“不知是谁人故意为之,不知是怎样的心思。”
“林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此处是我府上的田,若是这事真是我所为之,我这渠底定要刻上皇恩浩荡之类的话才好。你说我说得对事不对?”
林如海沉默不语,此刻自己心中如一团乱麻一般,各种思绪缠绕着,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不过如海贤弟这事你暂且放心,知晓此事的河工我都打发干净了。”范大人若有深意地言道。
“那多谢范大人了。只是这渠……”林如海谢道,心中暗想此时怕是要言正事了。
“好歹不过是一条渠罢了,此处是我府上私田,这渠过了汛期填了便是了。贤弟不用多虑,不过不管此事如何,我心中可是要念着你家黛玉救城有功之事呢!”
“这哪里敢当!小弟敢断言,此事定和小女无关。她也福薄实在受不起这些啊。”
“贤弟也是客气了。我记得贤弟在扬州任上已经连了几任吧!”
林如海点点头,此刻便是重点了,“深感圣恩,不敢懈怠,故而连任了几载。”
“我听闻京中御史台有了空缺,想来那职位也只有贤弟能胜任。听闻忠顺王爷还特意保举了贤弟呢,此番可不要辜负王爷的一番美意啊。毕竟这情还给你们林府,不论是谁,我也才安心不是!”言毕,范大人伸手用力拍了拍林如海的肩膀。林如海忽然觉得肩头如有千钧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