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自从三四个月前殷觅棠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 魏佳茗就在为这事儿担忧着。殷觅棠和皇帝的亲事那是自小就定下来的,她又整日住在宫里。魏佳茗还听说殷觅棠每天都要往躬清殿跑,和皇帝走得着实是有些太近了。
按理说,就算有婚约, 也不该这样。若和殷觅棠有婚约的是别的人,魏佳茗是绝对不准的。可谁叫和殷觅棠定下婚约的人是皇帝呢?皇帝是什么人?魏佳茗想管, 管的了吗?
“我……”殷觅棠想说自己的苦恼。可是她很快想起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儿来, 她打量着魏佳茗的神情, 问:“娘, 你和爹知不知道二叔出事了?”
魏佳茗皱了下眉,然后点头:“知道。你爹也担忧着。你二叔本事大着呢,不会有事的。”
魏佳茗宽慰着女儿,也是在宽慰着自己。
她把殷觅棠的手拢在两手中,轻轻拍了怕殷觅棠的手背:“好了, 该告诉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的棠棠可好几年没掉金豆子了。”
说着,魏佳茗用手指抹了一下殷觅棠眼角的湿润。
殷觅棠被魏佳茗说的不好意思起来。最初的冲动之后,她也觉得自己是在是太莫名其妙,就这么跑回来扑到娘亲怀里哭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笑话。
魏佳茗看着殷觅棠脸上慢慢泛起的一点红晕,笑着摇摇头,柔声说:“傻孩子, 不管你多大, 在爹和娘这儿都是孩子啊。”
殷觅棠抬头望着魏佳茗, 终于一五一十把最近发生的事儿说出来。说完之后, 她的眼睛又湿了, 委屈地伏在魏佳茗的腿上。
“这……”魏佳茗一阵恍然,“真是个傻孩子。”
殷觅棠伏在魏佳茗的腿上,慢慢探出手,望着那枚平安符,带着点哽咽地小声说:“娘,我觉得自己变坏了。书香对我那么好,现在她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任性地像个小孩子……”
“你要是真是任性的小孩子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殷觅棠不明白,坐直身子,不解地望着魏佳茗。
“因为你喜欢他啊。”
那些自己还没弄懂的懵懂心事好像一下子被戳破了。殷觅棠呆呆望着魏佳茗,她听见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地跳。
迷茫、疑惑不觉,又隐隐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像是雨后薄土下的嫩芽,只等下一瞬破土而出。
魏佳茗并没有给小女儿喘息的机会,紧接着说:“棠棠,你知道皇上是什么人吗?”
“皇上自然就是皇上。”
魏佳茗曾不满这门亲事。并不是因为她对戚无别有意见,而是对戚无别的身份有意见。皇帝的身份杵在那里,做事便有太多顾虑。君心难测,更何况这个皇帝是戚无别,这个从小就被推上至高处,行事说话匪夷所思的戚无别。
魏佳茗叹了口气。
“娘,你怎么了?”
魏佳茗望着女儿稚气而懵懂的脸庞,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若是寻常女儿家,情窦初开时倒是很美好的一段时光。
可那个人是皇帝。
“皇帝啊,是心里装着很多人很多事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思量的。你看见他夸赞韩韶华的牡丹图,却不知道在那日的前一日,韩韶华的兄长因公殉职。你看见他将好似花费心思送骑装给遇见,可你又有没有想过在根本不需要骑马的时候,遇见为什么大摇大摆的穿那骑装逛集市?既然连你这孩子都知道这事,满朝文武又或者民间,又谁人不知?有一个词,叫君恩。”
“和你一样在宫里伴读的人,每一个都是皇上敲定的名字。你再想想,每一个人身后都是什么样的家庭?就算是沈家、慕容家,表面上好似皇家姻亲里的孩子,可哪个不是占据着朝堂中举足轻重的官职?”
殷觅棠茫然地望着魏佳茗,她心里有点乱。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她从小就和那些孩子一起宫中长大、学习。那些从小就习以为常的事情,最是容易让人忽略。
魏佳茗停了片刻,留给女儿自己想通。既然殷觅棠早晚都是要嫁给皇帝的人,如今又因为这小女儿心性的懵懂伤了心。魏佳茗不得不提前跟她说这些。
见女儿眼中的茫然稍微散去些,魏佳茗才继续说:“棠棠,把思路拉开,你再回忆一下。除了你们这些小姑娘。皇帝又是怎么对二殿下的那几位伴读?别人你或许不知道,你少柏哥哥那里,你总该知道不少。”
殷觅棠缓慢地点了下头,“皇上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去日照堂,每次去了都会有赏。也是君恩?也是和身后的家族扯不开关系?”
“倒也不全是。看看你少柏哥哥,每次回家累个半死。这些男伴读啊,在宫里的课程十分苛刻。皇上不仅是因为他们身后的家族,也是为了日后选纳人才。做皇帝啊,天生就会为了日后培养自己人。”
过了好久好久,殷觅棠才点点头,喃喃:“都带着好多目的啊……”
她又转过头来,望向魏佳茗:“娘,那他对我好是因为殷家吗?是因为二叔?二叔尚无子嗣,所以才会从殷家挑了别的孩子……”
魏佳茗一愣,没想到殷觅棠想到这里。
殷觅棠说的也没错,起码殷家的长子殷少柏的的确确是代表着殷家进宫的。至于殷觅棠嘛,魏佳茗也不好说。可这个时候,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女儿的?哪里舍得女儿刚刚破土的小芽儿这么快淋了雨。
“棠棠,你为什么会被选进宫里不重要。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