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筠翟一时,似乎也想起了太多的往事。他的温柔,他的愧疚与疼惜,甚至愤恨,此时此刻,裸地放在了萧玉眼前。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还提它做什么。”墨筠翟收回了思绪,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分明还有些许柔情,但面上却已藏起了所有的表情。
萧玉见状,也只得开口劝慰道:“丞相,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墨筠翟闻言,深深地看了萧玉一眼,又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向萧玉行了礼:“多谢。”
“丞相,珍重。”萧玉也站起身来,亦向墨丞相深深行礼。
“在下想问郡主,为何不愿回去?”墨筠翟问着话,仍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萧玉闻言,不由得一惊:“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否,和慕容王子有关?”墨筠翟问得直截了当,丝毫也不避讳什么。
萧玉听墨丞相这么一问,不由得怔住。这件事,亦是她心头的秘密。
两人又重新坐下,只是现下,一个正襟危坐,一个茫然得近乎不知所措。
“我……”萧玉许久都说不出第二个字来,是了,她能猜到的,墨丞相当然也早都能想到,许久才缓缓道,“如此说来,的确是因为他。”
萧玉说出这话来,反倒轻松了不少。从猜到“慕阳”是慕容曦宇起,她心里一直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可就在方才,萧玉自己对着墨丞相坦然承认这件事的时候,却突然释怀了。
“慕阳”到底是谁有什么要紧,他瞒了萧玉多年,难道“悯玥”就没有瞒他?萧玉一时间,真想知道,若是慕容曦宇知道自己是萧家的女儿,会是什么反应……
对了,萧玉已经知道了。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慕容曦宇连见她一面也来不及,就这么急匆匆地从帝都颐堰离开了吧?
萧玉苦笑:原来,相伴十二年,他竟戒备至此。
“郡主以后,也不打算回去?”
墨丞相一句看似随意问候的话,将萧玉的思绪从榆椋州拉了回来。
萧玉看着墨丞相,一字一句地说道:“此心只在江湖,无意荣华。”略微顿了顿,又开口,极讽刺地说道,“当年是他们要送我走,我,又何必再回去呢?”
这就是萧玉不愿回宁王府的全部原因,无关任何人、任何事。她只不过是害怕回去之后,再一次被送走罢了。但其实,这一切,又哪里由得宁王、宁王妃的心愿呢?
“宁王妃身子不好,但每月初五……”
“我的生辰是九月初五,夫人已经提过了。”萧玉不等墨丞相再继续说下去,垂目道。她再也不想听关于宁王府里的所有的事。她不想一次次被所谓的血脉束缚——那无数个长夜的盼望,只能留在过去。
墨筠翟见萧玉心意已决,只得点点头不在多说。半晌,墨筠翟准备从袖中拿出什么来:“郡主的生辰礼物,我也一并带来了。”
“墨丞相,不劳费心了。子衿已经送过了。”萧玉连忙抬手示意墨丞相,不用再拿东西了。
生辰么,萧玉又不过——她都不记得上一次正经过生辰,是什么时候了。
墨筠翟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看来犬子和郡主,还挺投缘的。”
萧玉听了这话,亦只微微一笑:“丞相说笑了。都是墨丞相教子有方。”
想想墨子衿送给自己的白玉叶笛,的确是宝贝。这样的东西,萧玉虽觉得没什么用,但也随身带着了。许是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个女儿家,这白玉叶笛可是灵玉成双。
萧玉寻常身上少有配饰,连头上的发髻,最多不过一根藏剑簪而已——常年戴着斗笠以纱覆面,也不需要什么首饰。四处飘摇,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她几乎都不会碰。
除却脖子上那块“瑾卿”的玉佩,萧玉身上便是这白玉叶笛两件配饰。或是意义非凡的至宝,又或许,是此生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