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告退。”那衙役听着墨丞相这么一说,连忙行了礼,加快了脚步往仵作验尸的地方去了。
这会子公堂之上也不能沉默才是,章泓奕看看墨子衿,又看看萧玉,“无奈”两个字几乎要钉在他那张沧桑的脸上了。这案子,可真是难办——原本审清楚了就可以有定论的事,偏有这么个公子插过来,反而复杂了。
墨子衿到此也自觉自己帮了倒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经过此番,他看清楚了萧玉不同寻常,更何况这姑娘身上的那股傲劲,自己就是不来她也定不会吃亏的。
“大人若还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就是。”萧玉倒是能看出章泓奕碍于墨子衿在这,有些放不开手脚。
章泓奕被萧玉这么一句话说得可是来了精神。他这半日,可是有很多话只能在心头想着。时时句句都忖度着到底能不能问,该不该说,仿佛他自己才是那个被审问的人,殚精竭虑地生怕哪句话说错就没了性命。
章泓奕这会子才开始正经办案的流程:“你名叫悯玥?姓什么?”
萧玉被问到了这,不由得愣了一瞬,连忙开口道:“民女,安悯玥。”
自己姓什么,总不能说自己姓萧吧?这“宁”王之“女”,该是姓“安”最合适了。
“何方人士?”
“江湖中人,四海为家。”
“师出何门?”
这句话一问,萧玉只得拱手向章泓奕行了一礼:“家师嘱咐,不可告人。望大人见谅。”
这倒不是萧玉的师父怡静大师嘱咐过她不可说,而是在这里,她不能说。梵明山上梵清观,那可是先帝拜师学艺的地方,若是让人知道自己是从那回来的,难保没有闲人费尽心思地去将自己祖上三代是谁谁谁都刨出来,萧玉本就已经打算隐姓埋名逍遥江湖,自然不会想要沾上这样的麻烦。
此番萧玉来到帝都,不过是因为师兄慕阳罢了。
“到过霍扎那哈?”章泓奕接着问。
“是。”
“在霍扎呆了多少时日?”
萧玉一时记不起,略微回忆了一下:“零零碎碎,该是五年有余。”
“这么久?”章泓奕有些纳闷。
的确,若是寻常的地方就是待了十年也不值得注意,但洛国与霍扎的关系极微妙。且霍扎连年扰乱洛国边疆,这是萧玉自己也说过的话。
到如今,前线战争愈演愈烈,不过还好,有宁王率领大军,多少人都等着宁王凯旋归来。
“家师有故人在霍扎。”萧玉只是随口应答。
章泓奕到这算是明白了,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
紧接着,那衙役已经回来了,手上捧着仵作所书,关于那几具尸体的一些东西。那份文案被衙役交到了章泓奕的公堂案几上,章泓奕当然不敢怠慢,一字不落地看了好几遍,这情况与萧玉所说别无二致。
“你可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些人就是霍扎人?”章泓奕问完这句话,自己心里也没了底气,他当然知道这次这姑娘一定是无罪释放的。可是在章泓奕这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章泓奕一面问着萧玉这话,一面在心中反复地考量着案子,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但这个问题却又是他不能开口问的。
什么话呢?那就是“既然这些人是霍扎的杀手,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会出现在那个小院子里”。章泓奕不是傻子,他心知肚明这一问,就是在质疑墨子衿,或者更直接一些,是在质疑墨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