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野兔子为了躲避天敌,练出一身奔逃的本事,哪里是曹富贵这种四体不勤的愚蠢人类能追得到的。两脚怪的话音刚落,警惕的灰兔子耳朵陡然一竖,嗖地蹿起半尺高,撒开腿就在林间草丛飞奔疾驰。
曹富贵只觉眼前一花,灰兔子已经蹿出老远,根本没给他“收”的机会——他这“精神力”初学乍练的,要是目标没对准,速度太快,或是东西太大太重就收不了。
幸好他的眼神极好,转头就看到那双灰扑扑的长耳朵在草木间一闪而过,凭着自己两条腿,追是追不上了,可旁边不是还有四条腿吗?
“大黄,上啊!能不能吃到肉就看你的了,把兔子赶到我这边来!”
大黄看到兔子就疯了,哪里还需要富贵哥鞭策,汪汪叫着就扑了上去。
奈何它本来不过是只乡村土狗,撵鸡看鸭看看家还凑合,根本没学过打猎,哪里斗得过日日在山上撒欢的野兔子。灰兔左奔右突,在草丛里忽闪忽现,时不时来个急停急转,把大黄逗得懵圈,差点没被自己给绊倒,呜呜叫唤着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艹,你是不是狗子啊?太废了!挡住,挡住,我来了!”
眼看兔子要蹿出一人一狗的包围圈,曹富贵哪里还记得老酒伯说的上山忌讳,急得大吼一声,务必要把这狡猾的兔子拿下!
他飞身猛扑上去,囫囵滚在一丛灌木边,半边身子正压在灰兔的后腿上,兔子挣扎着乱蹬,曹富贵大笑着骂道:“我让你跑!”
喘着粗气,凝神正想把兔子收进炼庐,忽觉有什么不对劲。
曹富贵缓缓抬起头,对面不远处的狗子抖如筛糠,小声呜呜着,跑都不敢跑,一双狗眼直直看着他的侧后方……一股腥膻的粗重气息呼呼喷在后脑勺。
牙关不自禁地开始颤抖,发出哒哒的声响,他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根本顾不上看自己身后有什么家伙,死命往侧面一滚。
暴躁的嚎叫骤然响起,一个黑乎乎的巨大身影伴着沉重的蹄声,猛地低头向他撞过来,发黄的獠牙险险擦过脑袋。
野兽急急刹住身形,站立在曹富贵刚刚趴着的草窝上,那只灰兔躲闪不及,被它巨大的身体蹭到,正好被踩在脚蹄下,顿时血肉模糊,一动不动了。
野,野,野猪!不对,这这这么大的个,这他娘的是野猪成精!
面对着几乎都快和他一般高,獠牙狰狞、黑鬃竖起,披着一身糙皮的野兽,曹富贵脑子里一片空白,眼见着一双凶残的绿豆眼瞪过来,他死死盯着那巨大的身形猛地向着自己疾冲而至,眼珠都快瞪出眶,张大嘴,吼出一声:“收!”
凶残的影像似乎还停留在眼帘之上,嗷嗷的嚎叫声还在耳边荡漾,面前的巨兽已经瞬息消失不见。
曹富贵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汗出如浆,浑身软得跟面条似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他胳膊发颤,一边抹冷汗,一边牙关抖个不停,喃喃骂道:“娘,咯咯,娘希匹!吓,咯咯咯,吓吓煞,阿爷了!”
大黄远远地探出狗脑袋,警惕地四下查看,见那只怪兽凭空消失不见,呜鸣几声,确定没危险了,这才跑过去叼起那只死状凄惨的灰兔,悄悄拖到曹富贵的跟前,谄媚地摇起尾巴扇。
“你个叛徒!我要你作甚!”
富贵哥怒发冲冠,指着胆小如鼠的狗子,骂得它夹起尾巴,脑袋都快埋进土里去,这才气咻咻心有余悸地凝视炼庐。
炼庐里一片安静,那只野猪精呲牙咧嘴,肠穿肚烂地躺在他挖的陷阱坑底,身下一滩刺眼的浓稠鲜血,凶残的表情凝滞在毛耸耸的猪脸上,仿佛下一刻就会凶暴地蹿起来咬人。
曹富贵深深吐出口气,一颗砰砰乱跳,快要跳出喉咙口的小肝心渐渐安稳下来,哎娘哟!他这是临危不惧,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英明神武地把这野猪精一分不差地丢进了陷坑啊!
他虽然是万分佩服自己,到底还是后怕不已,手软腿酸的,也不敢在外多停留,拎着狗子顺带那只破烂兔子一道,瞬间一起进了炼庐。
摸摸半饥不饱的肚子,曹富贵虽然很想把兔子吃了,但辰光已经不早,接下来要做的事还不少,再看看“宝炉”边上的能量槽……他毅然忍住哗哗的口水,扭头走向陷阱。
炼制美食“灵气”实在是耗费太凶。那块碎玉一共就12大格的“灵气”,上次“极速”种了上千斤的萝卜白菜才用了6大格2小格啊!这次就炼了只“劣制白斩鸡”,居然用了2小格的刻度,啧啧,吃不起。
一人深的大陷阱都快被塞满了。
曹富贵和死不瞑目的野猪精深情对视片刻,估摸着它六七百斤都不止,这么大的一只野兽弄进炼庐来,实在出乎他的预料,脑瓜子现在还一阵阵的胀痛。
好在有惊无险,一切都还算顺利。
曹富贵摸摸下巴,盘算半天,还是决定不吃独食。
如今这么艰难的年景,家家都快揭不开锅,供销社里都难得有肉供应。要是他只拎回家一小块肉还能勉强说是托人弄来的,这么大一头猪,就算像老祖宗说的,炼庐里的东西能“保鲜”存放很久,可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弄回山一样的一堆野猪肉去,怎么和家里人解释?
就算是家里人不问不查,队里人家都住得近,户户半干稀糊吃不饱,你老曹家天天锅里肉飘香,说不定哪个黑心的就给举报了。
与其提心吊胆的一家摸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