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没听说过老爷尽给丫头买吃食儿自个儿一点儿没动的。”鬼夙说着话特地瞟了眼胳膊上的手，没见着油迹，表示满意，向洛也投去个赞许的目光。
“这不是老爷不稀罕这小摊儿上的俗物吗？”不过洛也对于鬼夙这点真有点儿好奇，饶是师父和醉尧这种品阶的上仙，也有桃花酒和寒玉浆这样的偏好，一天不见还能想几天呢。美酒美食美人儿可是铃安镇的地方特色，鬼夙却好像对一切都不在乎似的，“段夙，你在这真就没有见着什么喜欢的？”
鬼夙望着流淌的铃安河水，给了洛也一个回答。
“从前有个顶喜欢的，后来不在了，也就不稀罕这地方了。”
洛也仔细想了想，师父说过，这些年南方发展得快，把许多民间的老传统都摒弃了，比如他爱听的戏，总是抢不过唱小曲儿的，因为小曲儿改编来得快，戏总是那么几出，人们觉得陈词滥调不值得重复花钱去听。洛也觉着鬼夙喜欢的可能也是这么一样没落的玩意儿，便建议道：“你去北方碰碰运气呗，那里说不定会有。”
鬼夙没反驳她，只是问她吃好了没。
“若是吃好了呢？”
“那便回去啊。”
“你不办事儿了？”
“你不找人了？”
洛也心想，得，我还是辩不过他。只是如果他没有什么事儿要做，为什么要逛一圈街再带她走，她越想越觉得可疑。
“对了，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洛也恍然大悟似的，冒出了一句。
“说什么？”鬼夙用手遮了遮头顶，挡住微微洒下来的阳光。
“我那时刚啃完鸡腿儿，你便是这样问我，吃完了吗，得到我回复之后才让门外的九娘进来说话。我之前吃糕点的时候你说你在等一个管事儿的，可从昨天到现在，除了我，你就只跟九娘一个人说过话，所以九娘就是那个管事儿的。她早到了，只是你一直让她等，等，等我吃完。今天一早也是这样，你说有事儿只是为了把我拽到街上吃早饭。”洛也说着说着，似有一个真相在脑子里浮现出来，“不是吧？你不是真想把我拐去鬼界吧？”
鬼夙嘴角一扬：“你觉得呢？”
“我觉着，我觉着不能吧，一来你鬼界不缺能人，何况我这几百年只顾着吃吃喝喝酿酒了，修为没有丝毫的精进，也算不得什么能人。二来，我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同意的，毕竟仙鬼殊途……”
“仙鬼殊途？谁说的？”鬼夙一双眼莫名通红，想都没想便打断了她。
“倒是没人这么跟我说，只是师父编命格的时候常会写上‘人鬼殊途’，那些与鬼魂纠缠在凡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便以为，换做神仙，也是一样的道理。”洛也边解释边发现鬼夙的脸色越来越沉，便小心翼翼地打探道：“那个…我说的要是有不对的地方……”
“没什么不对的。”鬼夙突然抬起头来，似在表扬洛也，也像是在劝服自己，“而且我也没有动从你师父那要人的心思，我请你吃东西，不过是依凡人说的，尽尽地主之谊。毕竟那万波楼是我的产业，横竖也不能让你这么个小仙君饿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