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

是夜,地下室中澄明的火光随风摇曳,而窗外恣意游走的天幕却仿若墨染。当我二人互相搀扶着从楼上那间黑屋缓缓攀爬而下的时候,姜云迟已是握了长刀在手,横眉竖目地站在走廊的夹缝之间,狠狠地抵着那满身皆为血渍的绯衣女子道:“混账娘们儿,说吧,盛忡流人在哪里?为何要派人来客栈里监听?”

绯衣女子不答,任由面上的黑纱被绞得破烂,反是抿着那双艳丽的朱唇,始终一言不发。却不料,那姜云迟一脚下来,即是踩上了她腰间血流不止的伤口,蛮力碾了一碾,复又继续冲她怒吼道:“快说!”

眼底登时漫上了一层通红的血丝,那绯衣女子强行忍耐着大片创口带来的剧烈疼痛,不过卖力拧紧了眉头,仍旧是缄默不言。眼看着一旁的姜云迟已是恼得目眦尽裂,扬手便要拔刀直取她的性命,沐樾言连忙上前将之摁住,稍稍往后一拖,那横飞而起的三尺锋刃便正好指于女子眉心之处,划下一道朱砂般的红痕。

“樾言?”蓦然偏过头来,姜云迟沉了面色,怒意稍缓道:“你们跑哪里去了,怎的现在才来?”

沐樾言面无表情道:“到天花板上看了一会儿。”

“嗯?你们跑辞容楼上面去了?”姜云迟又道,“当真是不要命的,也不怕被人发现了?”

话音未落,那方才还倚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绯衣女子却是猛然坐直了身体,咬紧牙关,竭力瞪向了沐樾言道:“无耻贼人!咱们盛老爷屋里的东西,是你们这群人的脏手能随便乱碰的吗?”

霍然一记刀鞘砸上了她的脑门,沐樾言眸如锋刃,握了佩刀的手腕微微下移,继而将鞘尖抵上了她腰间晕红一片的伤处,淡声道:“碰与不碰,不是你能管的事情。若是想要活路的话,该说出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

绯衣女子那满是粉黛的眉睫骤然一颤,直道:“我们本就是作为盛老爷的‘眼睛’在活着,从未想过要背叛自己的主子。你尽管杀了我便是,届时辞容楼中其余人手发觉了异样,便立刻能找到这间老鼠窝里,将你们这些个贼人悉数一扫而空。”

话毕,那腰腹间开裂的伤口已是渐渐渗出血来,沐樾言听罢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的,那双幽暗的眸底,终究冷似无底的寒潭。而身侧姜云迟的面上倒是再度染上一层怒色,陡然踱步冲上了前去,一把揪了女子胸前沾血的衣襟道:“你们盛老爷?不过是个跟着段琬夜妄图谋反的逆贼罢了,你莫不是还以他为荣?”

蓦然听至此处,那绯衣女子已是赫然骇得双目圆睁道:“你,你们……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启一条细缝,风浅光黯的地下长廊中,她脸上明艳的笑容似无端透了几丝残烛留下的幽火。

“我说着昨日是怎的无缘无故在城外丢失了一批物资……”唇角微微一扬,那绯衣女子声线诡谲地对我三人喃声道,“原来,你们这难来客栈的地下室里,果真是藏了一批……”

半句话未能说完,只听得一声撕裂般破碎的响声陡然响彻了寂静的长空。

血丝密布的双眼中有一刹那的震颤与不甘,不过一瞬,便是匆匆归于死亡一般的沉寂,丧失了原本应有的焦距——待到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沐樾言手中尖锐的暗弩,已是毫不犹豫地刺穿了她的喉咙。

“樾言……!”姜云迟不明所以地惊呼一声,正欲上前施以阻拦,却不料,那携了脂粉香味儿的粘稠血液已是顺着□□所在的方向喷涌而出,似是早春惊蛰的一场疾雨。

我心中大为震撼,连忙掩面后撤数尺,抬手试去因惊恐而从额间渗出些许冷汗,方一侧目,便见着沐樾言自腰间拔出一枚弯刃匕首,皱了眉头施力探入那绯衣女子喉中,翻手一剜,即刻挑出了一枚指甲壳般大小的深红色药丸,置于刃身上,予我二人细看道:“她嘴里藏了东西,方才说话的间隙,是想要顺势吐出来的。”

姜云迟听罢,那紧绷的面色登时就松弛了下来。余光瞥了一眼角落里满嘴鲜血,没了半分生气的绯衣女子,复又心有余悸地出声嗔怪道:“你瞧出了异样好歹说上一声,突然就杀人灭口,真要把我吓出病来。”

沐樾言凉了面色道:“等我说出来了,你还有防备的余地么?”

言罢,不予她继续念叨的机会,沐樾言已是握了一盏青玉灯在手,将刀刃上那枚细小圆润的药丸照得隐约发亮。

我在旁瞧得真切,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即刻脱口而出道:“……是熏香。”

“熏香?”姜云迟听得好笑,直道,“顾皓芊,你在和我说笑呢?”

“真的是熏香。”我肯定道,“这味儿可算是下得重,若是不慎沾到身上,怕是三五天都没法弄掉。”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惊,相互对视一眼,倒是沐樾言事先反应过来,将那熏香药丸收入袖中,转而吩咐那候在外院的两名下属前来收拾了尸/体,自己则引着我和姜云迟步入了房中,一手捻了案角的半截蜡烛,一手则提笔写起了密函。

姜云迟一时瞧得火急火燎,便耐不住性子出声问了他道:“樾言,这会儿他们丢了批货,又少了个人,难保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啊!”

“慌什么?他们靠着熏香辨识目标,只要身上没沾味道,就暂且不会暴露行踪。”沐樾言容色沉静道,“既是少了个人,干脆安排我们的人手去填补空缺便是,只要能够打入辞容楼


状态提示:140.熏香--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