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其实也没什么要问的……”

“其实也……?”他眯了眯眼睛。

“哎呀,师父。”我被他逼得一阵心虚,涨红了脸道,“我就想问问,你会不会跟着他——那个、那个阿言,还有那个什么公子……离开我们这里?”

“你觉得呢?”他反问道。

“我不知道。”我低下头,“但我心里肯定不想你走。”

他伸长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淡笑道:“自然是不会的。”

“啊?”我有些惊讶地瞪大双眼。

“我早些年的时候,有个极为要好的朋友。”

“是你们方才说的薛先生么?”我忍不住问道。

“是。”他点头道,“我与他虽为知己,多年后的立场却全然不同——他有他的个人意志,我也有我的职责所在。我遵从父兄遗愿,以帮助那位‘公子’为首要任务,而最让我痛苦的却是,那位薛先生是对立面的首要敌人之一。”

我听得晕头转向,心说怪不得陆羡河这么多年什么也不给我说,原来就算是说了我也只能听懂些皮毛。

他失笑道:“你还小,听不懂也是应该的。”

“我什么时候才能听懂呢?”我抓耳挠腮地问道。

“唔,你一直听不懂也没关系。”他点了点我的额头,“等你日后面临选择的时候,大概就能懂那么一点点了。”

“你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所以总是很痛苦。”我扁了扁嘴,“是不是山下有什么怪物,吓得你逃回山里,再也不敢下去了?”

“大概是那么回事吧。”他轻飘飘地说,“只要安分地呆在这里,便什么都不用选,什么都不用做。”

果真如此么?我有些不相信地仰望陆羡河的侧脸,只见鬓间那几根霜雪般的白丝在烛火间若隐若现,分明是他这些年丝毫没有放下的证明。

“我宁愿什么都不懂,便不会像你这样痛苦不安了。”我小声喃喃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夜还未深,陆羡河却中止了我和他这场意味不明的谈话,把我赶到阿言床边去及时纠正我的“过失”。

再次面对这只危险的“猛兽”时,我在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看入侵者的意味,生怕稍不留神他就腾云驾雾地飞起来,把我的师父也一起给带走。

幸好陆羡河实实在在地坐在他的房间里看书,偶尔纸张轻轻翻动的声音让我略微安下了心。

每当看到阿言身上各种的新老伤痕,我都会萌生一种“山下真有那么可怕吗”的想法。所以给他上药的时候,我忍不住伸出咸猪手轻轻地碰了一下。

他本就冷得像块冰似的,被我轻轻一碰更是整个人都僵住,有些不自然道:“我自己来。”

“啊,对不起!”我慌慌张张地把药罐子递过去,“弄疼你了?”

“没有。”他面无表情地拿着药直往伤口上撒,好像那不是他自己的皮肉一样,我在一边都看着于心不忍,好几次发出蛇一样“嘶”“嘶”的声音。

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城里人都是怪物吗?”

他动作一顿,清冷的目光无声地移向了我的面颊。

被他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我有些难为情,索性指了指他身上的伤口道:“你和师父说的什么孟家人,把你打成这样?”

他没接话,垂眸继续撒药。

这样的态度让我有些气恼——往日书珏在的时候还会同我吵吵架,而面前的这个人,似乎除了传达消息以外就不会说话了。

可是我这个人没什么脸皮,人家不理我,我还是憋不住话地凑上去问他:“你伤这么重,疼不疼啊?”

他依然把我视作空气,完全不理会。

“你爹娘不会担心吗?”我又问。

空气静默了半晌,我以为这问题又要石沉大海了,却没想到他冷不丁地回道:“我没有爹娘。”

声线淡漠,带了一丝透骨奇寒。

然后我便也没再开口问他什么。对于一个牵线木偶的过去我没多大的兴趣考究——就算我有些好奇去追问,他大概也什么都不会说。

我默默地坐回桌边看书,而他亦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出神。

白天一时心急,随手将他拖到了书珏的房间里。如今怕他伤势恶化,我还得遵循“医德”在旁边守着。说到底还是怪我过于蠢笨,手忙脚乱地给他接坏了肋骨,最后还是得自己收拾这烂摊子。

我对书珏的房间没什么研究,只是偶尔要借书的时候才会跑过来看看。现在仔细看着满屋堆积的书纸,我都会有一种这房子是纸做的错觉。这些年来,书珏像是把整条命都钻进书里一样,没日没夜地翻阅书籍,除了吃饭和采药,我鲜少见到他从房间里出来。

趁着夜里无聊,我随手翻了翻他搁置在追旁诹讼匝鄣奈恢茫想来应该是他常常阅读的,每一页里都被他用极小的字批注了许多额外的内容。我没有他那样的耐性,浅浅地翻阅几页便将它们放回了原处,很快一桌的书便被我浏览了个干净,独剩下一个暗红色书皮的小本子。

我想着大概是本史书或者医书,翻开一看,却发现整页是他遒劲有力的字迹,通篇围绕着一个叫“九山”的东西展开。

他一会儿说“九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常年有金雾缭绕,是个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仙境;一会儿又说“九山”是枚质朴无暇的黑玉,世上独此一枚,得到它便能呼风唤雨。我边翻便笑,心说这小子读了几年的书读傻了,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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