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亲人,孤注一掷地投入了谨耀侯谭今崭的怀抱,在自身愧疚难耐的同时,可能还要远遭亲人厌弃;而对谭今崭来说,仅仅是接纳了秦泠的存在,便已是使他备受诸方压力——况且如今的秦泠还有了身孕,事后该如何安置他们的孩子,也是件让人极为忧虑的事情。

再往远些想的话……如果是我,我又该割舍些什么?我这样一个懦弱胆小的姑娘,真的能有勇气像秦泠一样,奋不顾身地投入心上人的怀抱吗?

正当我兀自一人想得极其深远的时候,秦泠已是幽幽停下,专注无声地打量我许久,终是低低对我说道:“其实,我说了这么多,你真正能够理解的,怕是只有只言片语吧。”

眸色微动,我心中情绪繁杂不明,遂只好木讷地冲她笑了一笑道:“怪我还是懂得的太少,对于这些事情,着实是理解不能。”

“也罢,你毕竟未曾经历过。”秦泠缓缓自椅上坐起身来,径直走向那安放在角落里的红木书柜,温言对我说道:“恰好,我这有一样东西想让你看看。”

“什么东西?”我忍不住好奇道。

秦泠探手从书柜中取出一枚方形的雕花木盒,随后将其小心翼翼地放置于桌面之上,轻轻地在我面前掀开了盒盖。

我抬眼望去,只见那枚精致的木盒之中,赫然躺着一条半褪色的红色绸缎。约莫是时间过得有些久了,那原本鲜艳的色彩略显得有些寡淡,然绸缎的本身除了有几道较浅的折痕,其他地方可以说是保存得完好无损。

“这是……”心下陡然一惊,我定定注视着那条独一无二的红绸,一时之间,竟还有些挪不开眼。

尽管只是轻微地瞟了瞟那抹渐渐发白的红色,脑海中一瞬间所浮现出来的,却是满目温暖而又愉悦的深红——那一条条倾注了无数爱意与承诺的红色绸缎,像是有灵魂有生命一般,随着浮缘城柔软和煦的夏风,一点点地飘入了我的心田,在那里扎下了无法磨灭的深根。

秦泠淡笑着站在我的身边,亦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那条意义深远的红色绸缎,面上所洋溢的幸福与怀念不言而喻。

或许,所谓的“系红绸,共白头”,指的就是这样一段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感情吧。

那个时候的我就在想,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像她一样如愿得到自己心仪的那个男子吗?

晏烛情曾经问过我,想要和谁一起共白头。那时的我脑中什么也没有,满心只知道我的师父和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家人,遂面对她那些深远难懂的话题,我总是以迷茫不解的眼神相对待,然而事到如今,心底却已是悄无声息地埋下了一粒新鲜的种子,正急不可耐地想要生根发芽。

于是那一天,在小雪飘飞的茫茫深夜里,我和姜云迟并肩走在冰霜凝结的小路上,彼此之间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沉默了良久都不曾开口与对方说话。

我心中知晓,方才我与秦泠那些意味明显的谈话内容,都已是被屋顶上的她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畔,记在了心里。

这些年来,姜云迟作为与沐樾言形影不离的好搭档、好战友,她对沐樾言的那份感情与执念,想来并不比我所投注的要浅。表面上,她只是个粗枝大叶的暴躁姑娘,而在内心里,却也是个至情至性,有血有肉的普通女子。

她一人默默无闻地在沐樾言身边待了那么长时间,始终用自己的那份力量守护着他,关心着他,却从来不曾图过什么回报,而事到如今,却是要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抢了甜头,想必这心里头,一定很不是滋味吧。

安静无声地走了好长一段路,我们各自将头偏向两边,心不在焉地瞟着路面上堆积如泥的厚雪,半晌,那姜云迟终究是再也憋不住了,兀自将脑袋转了过来,粗声粗气地问道:“你……你和那个谭夫人,都说的……说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呃……”眼角抽了抽,我有些不大敢看她,“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我又不是聋子,我都听到了!”一双斜飞的柳眉生生倒竖过来,那姜云迟死死盯着我的面颊,透彻的双眸近乎要燃起火来。

“我知道!”第一次用这样生硬的语气同她说话,我的目光略有躲闪,像是害怕一般四处溜达着,完全没有个定数。

“我在和你说话呢!你给我转过来!看着我!”音量陡然抬高,姜云迟往前的脚步生生停住,转而回过身来,一双纤细却有力的臂膀沉沉地搭在了我的肩上,微一使劲,便将我整个人都扳了过来,正对上她那双汹涌如浪潮的双瞳。

霎时间,我那纷飞如雪的目光猛然聚集在一处,毫无征兆地,便一眼往入她炽热的眼底。

她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的颓唐,而下坠的尾音过后,即是千万只虫蚁在噬咬般的火辣:“顾皓芊,你给我认真点,看着我,不许躲!”

我应声抬眸,而周身的气势却终究是比她差了一大截,遂只是断断续续地“嗯”了一声。

“我问你……”细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姜云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双眼,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樾言?”

我紧抿着嘴唇,没说话。

“说啊!”焦急地摇了摇我的肩膀,她竭力控制着心底纷涌而出的情绪,一遍又一遍地催促我道:

“你说啊……”

“快说啊!”

“你是不是喜欢他?”

“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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