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是气色不大好——这山谷处虽说是避风,然温度却是偏向于湿冷,你怎的穿得这样少就出门了?”

我窘迫地后撤了几步,连连摆手道:“没事的,我身子一向健壮如牛,一年也难得病上几回。”

一旁的秦泠听罢不禁讶异反驳道:“傻姑娘,女孩子家的身体都柔弱得很,你现在是觉得没什么事,待到日后上了年纪,可就要备受煎熬了。”

“谭夫人说的对,你啊,该多穿一些。”段止箫眼神微偏,旋即低唤身后的沐樾言道,“樾言,你过来。”

“是。”应声上前,沐樾言那沉黑色的身影像是席卷而来的山风,仅仅是一瞬之间,便已稳稳地站定在了我的面前。

蓦然与他冰凉的目光相互对视,我登时有些手足无措,遂思忖片刻,再度向后倒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段止箫瞥了我二人一眼,随后温声对沐樾言说道:“你去山谷外停靠的马车里拿件厚实些的披风来给她,速去速回。”

“是。”沐樾言抱拳微施一礼,而后便纵身一跃,迅速行至了十来尺之外,眼看着就要与我渐行渐远,我脑海中却倏然想起了姜云迟那日给我出的歪主意。

趁着我们二人独处的时候……呃……亲、亲他一下……

而现下,姜云迟被指派着去完成其他的任务了,也就意味着,我的智慧军师已经不在了,所有的计划与行动,都得由我一人来思考判断。

既然段止箫都把沐樾言单独一人给调出去了,此时若是不趁机出动,下次又该待到何时呢?

踌躇半晌,我终是在脑中给自己下达了“不要怂”这个贯彻到底的坚定信念,遂猛地一下子横下了心,咬着牙对段止箫找借口道:“……这山谷里确实寒气深重,待久了冻得有些瘆人,我可不可以跟着他,早些拿到披风穿?”

“嗯,那你便随他去吧。”段止箫浅浅地扫了一眼我的面颊,微微颔首应允道,“路上小心一些。”

“谢殿下。”深深朝他鞠了一躬,我倒也不再犹豫什么,撒开腿就朝沐樾言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

——你知道和一座冰山独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么?

哦,对了,现在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前提,就是在对这座冰山有着不可描述的非分之想的情况下,和他好生独处。

事实告诉我,这是一件非常之艰辛的事情。沐樾言这厮并非是一座一动不动的万年冰山,而是一座会疯狂漂移的极速冰山,偏偏跟在他身后的我还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年短腿,遂一路追着他的背影跌跌撞撞地小跑了好一段山路,方才能勉力碰上他的一片衣角。

似乎对于我的到来有所感应了,沐樾言脚步未停,只是头也不回地问我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我不能跟过来么?”我小心翼翼地走在他的身后反问道。

“随你。”沐樾言漠声说着,旋即便加快了步伐,迅速朝马车所停靠的山谷外走去。

阑饮山内的石路并不大好走,因着常年覆盖了沉厚的积雪,使得路面又湿又滑,只要是稍稍没注意便能猛地栽上一个跟头,所以我磕磕绊绊地跟了好一段路,期间费尽周折,终究是累得筋疲力竭,直冲着他的背影幽幽喊道:

“阿言!”

“阿言啊……”

“阿言,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啊,我要跟不上啦……”

话音未落,我已是显而易见地愣了一愣,只感到脑中一道刺目的电流忽闪而过,倒是倏然觉得这样一番话似乎听来略有些耳熟,遂仔细思忖了好一会儿,方才若有若无地想起,在约莫两年前的沧归山上,我也是这般没脸没皮地缠着他,跟着他,黏着他,从山上一路追到了山下,最后才略有些抱怨地说出了这样一句差不多的话。

想来反是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口口声声地说着喜欢他,然而在与他相识快两年的时间里,我都只是胡乱地折腾来折腾去的,终究还是踉踉跄跄地远落在他的身后,不曾与他拉近半分距离。

……可是,光凭我这样没命地一直在后方追逐,他却是怎么也不肯停下脚步,到最后的最后,真的能够如愿抓住他的背影吗?

脚下迈出的步伐略微有些顿住,我伏下身,局促地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这会儿膝盖跑得略有些发酸,约莫是这双老寒腿一时再经不起什么折腾了,遂干脆彻底地停了下来,在路边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疲乏无力地坐了上去,仰头望着正前方那抹黑色的影子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心底却是空落落的有些难受。

沐樾言这厮,仗着自己腿长脚快,便兀自一人在这山谷间来回穿梭,全然不顾后边还跟了个没力气的小矮子,真真是冷淡而又寡情。

可是话说回来,我们二人之间着实没什么深厚的情分,他也并没有停下来等我的必要,反倒是我一个人在这儿想七想八的,半天没个安生。

人人都道爱情使人盲目而又焦躁,现下瞧着我这副手足无措的傻样,倒也切身体会到了这样一个深刻的道理——所以,纵然我心中已是憋得火急火燎了,一眼瞅着他还是那副淡然无波的模样,便不由得生出几分焦灼和无奈。

半晌过去,正当我一人在原地垂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抠着石头上凝结的冰壳之时,忽觉脑袋一沉,还未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前便已是倏然间被遮盖得漆黑一片。

微微疑惑地抬起了眼眸,却是无意触及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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