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似水的瞳孔微微一亮,那秦泠垂眸看了看手中的披风,又转而看了看我,很是惊喜地勾唇笑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我浅浅望入她清澈见底的黝黑双眼,亦是眯眼一笑,轻声答道。

踌躇片刻,秦泠出神望着手中一抹素淡质朴的浅薄青色,有意无意地轻轻抖了一抖,又似是不舍一般地捧着转上了一圈,末了方才朝上一掀,将其缓缓披在了肩上。

那孟氏秦泠本就是位出身浮缘的柔婉佳人,如今又是素颜如霜,着了一身淡色衣衫,远远望去,便恰似一幅山水画般飘渺迷离,超凡脱俗。

正是这般风姿绰约,柔美动人的俏丽女子,方能在一举一动间,将其丈夫的一颗真心紧紧牵引,永不言弃。

而我呢?

苦笑着想起那个离我愈来愈远的背影,心底不断涌出的酸涩之情却是不言而喻。

以往的我,在谈及感情方面的深刻问题时,总是对此一无所知,而现在的我,渐渐的懂得多了,也明白得多了,却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木然凝视着眼前女子倩丽婀娜的淡色身影,我只是静静地在旁伫立着,始终一言不发,反倒是她满面笑意地披着那件崭新的小巧披风,举手投足间皆是染上了些许显而易见的欣喜之情。

自那时起,我就恍恍惚惚地丢了一缕魂。

出神出得久了,难免要泛起一阵迷糊。待到事后再度回忆时,便也只能隐约想起那时的秦泠偏过了那张温柔得让人心生眷恋的面庞,眼角一弯,放柔了声音对我说道:“谢谢你,顾姑娘。”

天生愚钝的我,一直至今都无法理解,她是为何要向我道谢,若是硬是要探个究竟的话,兴许是在感激我在无形中对她的鼓舞与肯定吧。

——然而,有些时候,命运并不是如人们心中所想象的那般平淡无波。汹涌澎湃的暗流,往往便是在那宛若明镜的深潭之下,悄无声息地霸占索取着一切,一直到最后有意识地回过神来,方才发觉周围早已是空无一物。

现在想来,那日轻易听信了段止箫看似无害的一番话语,并如他所愿将那些所谓用来“博取信任”的礼盒亲自赠予秦泠手中,应该是我在这漫长而又艰难的医者生涯当中,所做过的一件最为后悔的错事。

半月之后,正值白雪漫天的落日之前,空中微渺的一条光影无限流转蔓延,不过是不经意的一个瞬间,它便是与那周遭迅速降落浅蓝色的夜幕相互交织,缓缓勾勒出了天地万物间的模糊轮廓,似是点漆难染,又似是提笔又落。

彼时,我正窝在箫霜园中,踮脚翻阅一些未曾阅览过的老旧竹简,半晌忽闻门外传来急促而又焦灼的一连串脚步声,遂透过纸窗抬眸一看,便见得三五个打杂的小厮正引了一位年迈的老大夫朝长廊外快步走去。

这老大夫乃是位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精湛老手,我二人闲时偶尔会讨论一些治病用药之道,这一回生二回熟的,也就渐渐的有了几分印象,如今我骤然见他脚步匆匆,似有急事需要外出处理,便难免会觉得有些异样,遂干脆将的木门一把推开,小跑着一路追了上去,连连向着他出声问道:“老先生,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走得如此匆忙?”

那老大夫听罢步伐未停,反是头也不回地急声说道:“唉,可不是嘛,就是谨耀侯家那位新夫人身子突然有些不适,便唤了我这把老骨头前去探个一二。”

我心下一沉,不由凝声问道:“身子不适?那谭府中不是有几位常驻大夫么,现下为何又偏要从箫霜园中找人过去?”

“正是因为那些杂毛大夫们无法医治,所以才会特地从我箫霜园里借用人手啊!”那老大夫摆了摆手,面上焦灼已是显露无疑。

我瞧着他那脚下步伐快得近乎生风,便隐约能知晓此事态严重,思忖半晌,终是怎么也放不下心中那丝源源不断的仓皇与忧虑,遂亦是迈开了脚步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扬声说道:“老大夫,既是那谭家夫人病得重了,还请容许皓芊与您一道前去,彼此之间,还能多上一个帮手。”

视线前方那抹苍老却不失力量的背影未再出声,似已是肃然默许了我的跟随,只不过愈发加快了走路的速度,由前方几名小厮一路引领着,迅速朝谭府赶去。

沿途路上风雪交加,冷若刀割般,一次又一次地在人心尖上,划下难以磨灭的伤口。我仅仅是裹了一件薄衣在外便匆匆出门,如今倏然一脚踩入凝结成冰的积雪之中,不由骇得全身僵冷,无法施力。

那是一个极为黑暗的夜晚。

一众人顶着满头纯白的雪点,踏着一地坚硬无比的冰壳,纷纷攘攘地涌入了秦泠平日里所居住的房间。

远远便见得那秦泠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床榻上,似是已然昏厥,而那额角冷汗却依然是涔涔落下,惨白的面色亦仿佛是那窗外的寒冷积雪,无力得让人心急如焚。

而此刻的谭今崭早已是骇得火急火燎,连连在那屋内屋外反复地踱着步子,焦虑得整张脸都是拧作一团,仿若无形承载着化解不开的千斤忧愁。

我终究是见识浅显,不曾遇到过此等紧急的突发状况,遂只能一路跟在那老大夫身后,替他背着随身携带的医用药箱,穿过层层涌动的人群,缓缓蹲在那秦泠所在的床边。

好在这位老大夫终究是位遇事不乱的冷静之人,眼看着那谭今崭携了一众家仆就要急切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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