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她不能言语,于耀跟了她一路,直到她踏进了莫家宅子,听到家人叫了她名字才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她就是他未过门的妻……
令人遗憾的是这原本未过门的妻被他退亲已经有了半年多。话本上的故事情结一幕一幕出现在于耀的脑海,什么小姐、姑娘为了考验姑爷对自己的情分将自己的脸弄坏以验真心。
“色令智昏”这话果真说得不错,一股悔恨油然而生,于耀觉得自己然对这退了亲的姑娘重新一见钟了情。但他读了多年的圣贤书,骨子里那种傲骨仍旧存在,纵使心中爱慕也未曾死缠难打,只是日思夜想,想出了一招秒计——英雄救美,姑娘芳心暗许。
莫艳林在山口处守着柳若云,于耀在能见山口的地方守着莫艳林,就这么守了月余,当然期间莫艳林始终未坦露一言一语,甚至没有给予一个眼神。
一日惆怅胜过一日。
然而他所能诉说惆怅、诉说情怀的对象只有沈玖。
沈玖孤僻、偏执,只有未断奶的于耀能与他玩再一处。俩人合计一商量由沈玖堂叔的儿子担任衣冠qín_shòu,因为那人依仗着他爹是外门仙云观修士,依仗每年给仙云观供奉粮食所以得了一份修士名额,在外面观里有两份薄面,于是在荆州当了螃蟹,无论哪里的路都能横着走。
一月之后莫艳林一如平常出了山去镇上采买物品,沈玖带着他的堂兄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瞧见了艳林,见色起意的他将于耀的动作重复了一遭,自然被莫艳林无视了过去。
曾经面容丑陋他们避之不及,如今容颜沉鱼落雁他们争先恐后,艳丽一双眼睛将所有不可说的言语全数表述在神情中,低俗、恶心。
回去的路上,艳林自然被拦住,螃蟹横惯了,而艳林只是一命弱女子,还未等于耀英雄救美,艳林在慌忙的奔逃中跳下了山坡下的一条河里,而后脑撞上了河里的大石,身体顺水飘向了下游。
英雄救美……害了一条命。
于耀不知道艳林已经不能开口说话,自然不能呼救,于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最终以悲剧收场,他甚至不敢下河去寻找艳林的身体,心中明白自己害了人,让他几宿都未睡着。
后来他能睡着是因为他派人打听了莫家人情况,听说她第二日自个活着回去了,只是神智有些不清楚。
活着?
云笙回想起自己再次见到艳林时的情景,那算是活着的人吗,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终日做着那道桃花漫天飞舞的屏风,她动作一日比一日僵硬,身体也愈渐发臭,若不是在冷季,那身体腐肉能当着最爱她的家人面前一块一块地掉落……
这是怎样一个剜心场景。
“她死了,掉下河撞到石头时就死了。”云笙突然狂躁了起来,手扼住于耀的颈脖目眦欲裂地喊着,“她被你的欲念、你的贪心害死了,你怎么不死,你怎么还活着,怎么就漏掉了你,漏掉了沈玖,让你们多活了这么多年。”
春天将过快入了夏,而此暗夜上空飘散下了雪,雪纷纷扬扬愈来愈大,很快于耀一身被白雪附着,而云笙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名小少年,一把未撑开的桃花伞恭敬的捧在手中,眉宇微蹙,嚅嗫着说,“主人,三思。”
云笙置若罔闻,幽黑的双目在愤怒中变成赤红,而扼住颈脖的手力道逐渐加大,于耀涨红的脸色在如此寒冷的雪夜之下涨红,呼吸逐渐困难。
于耀清晰地听明白了云笙说的每一个词,“漏掉了”他一直都肯定屠人满门的不可能是莫艳林,那一剑毙命的招式非一朝一夕能练成,修了魔的人怎么会浪费精力用剑毙命。
于耀窒息的感觉袭卷全身,颈脖处的得寒冷让他颤栗,不甘心,隐藏这么多年,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即是身故也要轰轰烈烈、名垂千古……不负家族。
他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你才是害了她的罪魁祸首,是你害死她的,就算我害了她身亡,可后来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是你,她是替你背了灭门之债……”
若真是她,他能得到一丝的机会。
话音落后,于耀明显感觉扼住他颈的手松了少许,剧烈的咳喘之声响彻荒野。纵使于耀在意云笙,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喘息瞬间,拔出自己的剑刺了过去。
冰冷的剑刺入云笙的身体,她只是默默地低头瞧了一眼,然后讪笑着说,“嗯,你说的对,屠了沈玖堂叔满门的是本宫,沈玖的死与本宫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你自然也不能放过,本宫就是要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你,在杀了你全家,就像当初你们对莫家一样。”
“全家?”于耀明显感觉眼前的人扬起嘴角笑了一下,像是期待他这一剑已经许久,原本渐渐褪去的红眸再次染上鲜艳的红色,“举头三尺有神明,而神明不能轻易杀人,所以……这一剑本宫受了。”
飘落的雪将地面铺上了一层雪白的绒毯,树木掉落的叶子也被雪覆盖,光秃秃的树枝裹上了一层霜花,那只“咕咕”叫的猫头鹰旁观了树下这一切,它还不明白暖暖的天气怎么忽然变得寒冷了,也不明白它为何不害怕那举着明晃晃东西的人。
瞭望白茫茫的一片,云笙怅然叹息了一声,手中的剑哐当落地,溅起雪花,离去的步子沉重且缓慢……
萋童拾起她的碧月,收起桃花伞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她身后,她每走一步脚下就有鲜血滴下,像是开在雪地上的梅花,几步后云笙轻缓伸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