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结界之外后,贺芳尊惊喜交加,莫名生出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思念已沉淀多年,此刻不可遏制地倾泻而出。
叩门之后,李母应了门,贺芳尊一见李母,怔然一霎后唤了一声“婉儿”,只此一句,李母便得知了贺芳尊的身份。
李母怔愣一霎后,迅速关上了大门,随后她背抵着木门发着微弱的颤栗。
“嘭”的一声门响,惊来了魂不守舍好几日的李现,他速步走向李母,见李母惊慌的神情急切问道:“娘,怎么了?”还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门外。
李母带着微颤的声音道:“他来了。”
李现狐疑着神情,再次打开门。两两相望,谁都没有想到会是对方。
李现开门时以为是景明溪,未曾想到竟然是贺芳尊。
“你来干什么?”李现一见“狼心狗肺”的苍涯山人就来气。
贺芳尊此刻洋溢着欣喜,笑道,“我是来找婉儿的。”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李现身后的李母。
李现对李母道:“娘,你先进去,”随后他甚是干脆地说,“姨母已过世了,你回你的苍涯山去吧。”话音落完不顾怔然的贺芳尊便要关门。
最终大门未能关闭,贺芳尊用玉扇卡着门,问道:“什么时候?”
李现眉目紧拧,难道眼前这尊贵的掌门人从未怀疑姨母过世了?他对此不禁厌烦,冷声嗤然,“什么时候?遗物都给你了,你还问什么?”然而他不知,丢给贺芳尊的画卷与云霄殿中的残骸一起被清理了,他还未来得及看。
贺芳尊楞楞地摇摇头,语气委婉且带着抱歉的声音道:“画卷……本君、我还未来得及看,明溪他……”
——景明溪身受重伤,他很忧心,以至于遗忘了那副丢给他的画卷。
“明溪”两字彻底点燃了李现多日来的心伤及怨怒,他将李母关在门里,自己出到门外,冷着声对贺芳尊道:“来认女儿?晚了,你足足晚了三十年。”
“……”
这一刻,贺芳尊怀疑自己双耳失聪,他不自觉地蹙眉望着李现,“你刚说什么?”
李现真不想再次重复自己的话,他答应过云笙不将此时告诉景明溪,但贺芳尊……他办不到,身为人父却联合一堪外人陷害云儿不说,就连最后时刻的温暖也给不了。
随着时间地推移,李现心中忐忑更盛,他愈渐害怕云笙回不来了,想到这里,李现冷眼看着贺芳尊道:“别在来了,我们家不欢迎你,她到最后都没告诉你,是你活该。”
话音落完李现便开了门进了屋,将贺芳尊拒之门外。
贺芳尊呆望着李宅门口。起初的欢喜被李现的一番言语崩成了碎渣。
是女儿,婉儿和他的孩子是女儿?那景明溪身上的白灵玉是如何得来的,那个“她”又孤单了多久?!
他自景明溪幼年便一直看着他,期盼着,原本以为是婉儿将景明溪送上山……从未想过她已经不在了。
而那个最后都没有告诉他……是指什么?
还有她一直在身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贺芳尊在李宅的结界之外枯站须臾,可始终想不出“她”指是谁?最后只得再次来到了慕宅。
等他再次从慕宅出来时,已感觉不出今日何夕是何年了。
他的脑中回荡着秦系最后的话音——白灵玉是李家赠给慕家的信物,不知怎么被少主之妹得到,云宫主与李少主曾经为此事来过……
贺芳尊扶着慕宅门框,回忆着云笙那句“本宫原谅你,但作为代价,你将此生永记今日”的话意。
铺天卷地悔恨从心底涌出,云笙当日在云霄殿中的一举一动现在看来都破有深意,只是当时的贺芳尊只留意了景明溪。
此时的云笙正在南风馆中,她已经在此与如歌饮酒了两日,如歌洒脱地陪着她痛饮了一场。
自云霄殿中她身着五凤之火消失后,伤了元神,凤凰之火焚烧了她与凡身“柳若云”的关联,至此……幻生阁的封印也被夜沙华解开了。
她在冥界的忘川河边呆坐了几日,就在夜沙华准备上去安慰几句时,她从冥界回了武罗都城。
云笙看着一望无尽的白雪,淡漠着神情,呓语道:“是时候了。”
南风馆中,如歌身着白衫校服,束起青丝,翩翩公子模样尽现,他笑意盈盈地望着蓦然出现的云笙,一如既往什么都没有询问,只道:“饮酒还是喝茶。”
云笙看着如歌绚丽的笑容,轻声道:“喝茶。”听多了忘川河中的哀切,对如歌的琴曲甚是想念。
然而如歌泡好了一壶茶后又送上了酒,俩人饮着陈酒下着茶水畅谈了两日……最后一醉不醒。
如歌醒来后扫了一眼身边周围,空荡荡的后院不再有云笙的身影,他心中怅然若失,心中明白这是云笙最后一次来此了。
——云笙的眼眸中充斥着淡漠与悲凉。
这一次南风馆之行,的确算是云笙前来与他告别,即使众人会逐渐遗忘她……但她仍旧想与之告别。
凡尘中有句俗话叫“再见”,期待下一次能再相见。
云笙如风一样消失于南风馆,回了紫居客栈,她已经恢复了原本模样,即使被人看见也是过眼遗忘。
即使模样变化,云笙的言行举止一如从前,更何况她身着白裙的背影……
“怎么可能?”贺芳尊眼明,他看见了云笙身影。
他疾步,想要上前确认身份,可脑中蓦地想起了云笙临死前决然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