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生带上瑾鱼架起遁光转向主峰西南,施法分开云路向下飞落。
那峡谷十分隐秘,不止左右回环,曲折难行,从上面下去时,左右崖壁也是忽而左凸右凹,忽而前闭后开,最细微处上不见天,是个隧道崖洞,岔路又多,塞满了荆棘蒿草,游荡着各类毒蛇猛兽,休说是凡人,便是得道的剑仙想要进入也不容易。
山谷主人在上空设有禁法,一旦有人从上面下来,立被发觉,下面的树木如有生命般开始扭头转身,土石亦在丛林中翻滚挪动,变化迷阵。
石生一双魔眼,将其尽皆看穿,也不在乎对方如何反应,只管开路向下,直捣黄龙。
飞了十余里路,钻入一道漆黑的崖缝,又行数里,募地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前面大片平原,三面奇峰错列,各挂着七八道大小瀑布,有的匹练横陈,水流激荡,有的玉龙倒挂,长蛇飞舞,到了地面汇成溪流,环峰绕岭而流。
翠峰担玉带,修竹照百花,此情此景扑面而来,让人霎时间心旷神怡。
那溪水最宽处达三五丈,右侧是崖壁,西侧填满许许多多的玉兰花树,树下又有大片的山茶花,花中再长满各色兰花,缤纷似锦,香飘如海。
“哥哥,这里好美。”瑾鱼小声称赞道。
石生皱眉点头:“金蝉那小子应该看这里好玩,一味淘气,冲撞了此间主人也说不定。这些年来我们两家睦邻友好,一向相安无事,偶尔几次见着他们师徒行径,虽是旁门一流,却有玄门正宗的根底,又从未做过什么残忍暴虐之事,想来不会没来由地欺负一个小孩子,咱们先礼后兵便好。”
他拉着瑾鱼沿着溪水行去进,又走了两三里路,见着隔着溪水对面的崖壁上有一洞穴,上面亦有飞瀑倾泻,左右尽是兰叶垂丝,有几丈长短,层层披挂,中间簇拥着一道水帘,若不留心,根本发现不了后面竟是别有洞天。
石生隔着藤萝垂挂看见左右崖壁上刻有字迹,左侧临近水源,字迹较大,是“金石峪福地少清仙府”,右侧挨着洞口,字迹稍小,刻着“金庭玉府灵岩十四洞天”。
金石峪,看着这三个字,石生忽然心有所感,想起师祖奶奶特别嘱咐,齐承基的转世之身不论姓什么,大名如何,乳名一定要唤作金蝉,自己乳名叫做石生,因母亲感灵石受孕,没有父亲,虽随母姓,但后来一直没有取大名,一直“石生”“石生”地叫下来,弄得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姓石。
金蝉,石生,金石峪,今日我和金蝉共同到此,想来必有缘故。
石生正要暗起一卦,忽然水帘后面青光一闪而逝,然后如窗帘般左右分开,后面现出一个又瘦又小,皮肤黝黑,生就一双火眼的怪人,见着石生面容有些激动。
石生看着这人,则有一种极为熟悉之感,仿佛是曾经十分亲近之人,但可以肯定,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那黑面少年却纵身飞跃溪水,抢到石生近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口称:“恩主!”
石生看出他没有恶意,况且以自己道行,既是有恶意也不惧,因此淡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动,想要看他如何作为,却没想到上来纳头便拜,还叫自己恩主。
他惊讶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叫我恩主?”
少年取出一枚玉环,大只寸许,哽咽道:“恩主转世多年,已不记得我了,这是恩主昔年所赐故物。”他双手把玉环捧还给石生,又再磕头。
石生把玉环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熟悉感越发强烈,仿佛是儿时玩物,却仍想不起来。
少年说:“小畜前生本是山中黑猿,出生不久,母亲为豹子所杀,性命垂危之际,为恩主所救,将我带回洞中抚养长大,后来我通了灵性,为恩主守洞洒扫,伺候多年。后来恩主兵解转世,小畜也愤而自杀,生时手里握着恩主所赐玉环,保有记忆,为避伤害,一直装傻,三岁上父母双亡,受尽欺凌,直到九岁时仗着比同龄人力大,逃离山寨,遍搜南疆十万大山,寻访恩主下落。”
石生轻轻点头:“那你怎么到了这里?”
少年说:“我历尽千山万水,无意中寻到这里,那时候伤病缠身,奄奄一息,又中了毒,多亏遇到这洞中的癫师相救,并说我能走到他洞中便是有缘,应了他的誓言,要收我为徒,我寻思ròu_tǐ凡胎,终难寻见恩主,便拜在他门下学些道法……”他哭着磕头,惨兮兮地哀求,“小畜并非有意背叛,另拜师父,还请恩主宽宥。”
石生叹息道:“若你所言为真,前一世自杀为我殉命,这一世自九岁上到处找我,尝尽千辛万苦,虽然拜了师父,也是情有可原,我又怎么能怪你?你如今可有名姓?”
少年说:“我这一生姓韦,名唤韦蛟。”他生怕石生不快,赶紧解释,“当日拜师之时,我便已将前因后果讲明,日后仍然去寻找前生恩主的,癫师当时十分不快,本不想收我,要我在山间待死,后来在洞中耽了半日,又出来说愿意收我做记名弟子,只是要我记得他的恩情,将来等他有难之时,要我求恩主助他脱难。我当时若不答应,必死无疑,为了留下性命,日后再与恩主相见,便答应了,还请恩主责罚。”
石生摆了摆手,把韦蛟扶起来:“他必是算到将来有用到我的地方,所以才答应救你,既救了你,咱们也确实应该还他人情,你起来吧,不必自责,回头我再相加推算各种因果,若你所言属实,以后便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