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环绕的房子中间,摆着一个刻着繁杂符文的三足鼎,隐约可见此刻鼎下那灼灼的火光。
在这白雾缕缕中,依稀可看出三足鼎旁有一正躺着人又来回微微摆动的摇椅。
随着鼎下的火渐渐变小,屋里的白烟也慢慢消去。
只见摇椅上正躺着一容颜约莫十七八岁的男子,冰肌莹彻,美如冠玉,容貌甚佳。
男子朦胧惺忪的侧躺在摇椅上,似是还未清醒。
余光瞥到那一撮微弱的火光,这方才猛地睁开了双眼,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可他却忘了此时身下躺着的是摇椅,身板刚直起来,紧接着又被那摇晃的力道给推了回去。
顾依斐赶忙把身形稳住,手一挥,加了把灵气进火光里头,又站起身来,把鼎上的盖子掀开,拿起一旁的大勺子仔细捞了好几回,接着把一旁白玉小碗里的东西加进鼎里又继续捞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盖子给盖上。
做完这些,他才躺回摇椅上,望着那金红色的火光继续酝酿睡意。
这修仙之人的睡意也不是那么好酝酿的,看了许久又许久,他还是没合上眼。
轻轻揉了揉那盯着火光盯出光晕的眼,默默的把视线移到了别处。
顾依斐靠在摇椅上,望着房中飘起的那缕缕白烟,思绪也跟这飘了起来。
所以,他这堂堂的一宗之主,是怎么沦落到现在这用上品丹鼎来做灵食贩卖的地步?
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想,约莫是因为贫穷吧。
自从二十年前,他那已经走火入魔的兄长趁着清醒把这所谓的万魔宗交给他。
便越来越穷了。
现在也不能成为万魔宗了,毕竟山门上的那个万字,被兄长发疯的时候给削掉了。
而魔道那边早就不乐意他们占着‘万魔宗’这个称呼,虽然迫于兄长的威严一直不敢发作,可背地里已经把他们称为百魔教了。
百魔教便百魔教吧,他也不争这个,等将来兄长清醒了,总会一个一个削过去的,他不急。
现下最要紧的是,穷。
他们教,真的很穷。
是的,他也承认自己这是‘教’,而不是‘宗’。
谁见过全门上下不到五百人的‘宗’。
就算门里头还有两位丹师和一位炼器师,可他们脾气太为古怪,又惹了不少的仇家,活着的风声一点都没有也就罢了,平时连山门都不敢迈出一步。哦,这还是因为他兄长就待在后山的藏魔窟里头,不然这几位怕早就逃命躲仇家去了。
提到兄长,顾依斐就更愁了。
原本他还是可以支撑起这么一个山门的!但是,他的兄长太耗灵石灵器了!锁仙链需要定期更换,困仙阵也要定期更换。兄长这么凶残,放出去怕先遭殃的就是他们整个山门。
他的兄长,好好的一个渡劫前期的大能,居然就这么疯了。
对,并不是外人口中的走火入魔,而是疯了。
五十年前,消失了十年的兄长抱着一个被冰封的孩子回到山门前。
然后就疯了。
原本的万魔宗,道是大此界第一大魔宗也不为过。
可惜,自从百年前的修真界巨变后,便一振不撅。如果不是他兄长顺利突破,甚至差点就连传承都留不住了。
一百三十百年前,当时他才十岁。
当时他本是变异木系天灵根,却被生生毁去灵根。双亲想尽办法才把他的再次灵根夺天造化。这千难万难也只是成了水木火三系。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换了个功法罢了。
换的功法也不能说差,他才练了几年十七岁的时候便到了筑基。许是资质的限制,筑基之后他花了将近百年的时间才顺利结丹。有时候他也会有所抱怨,不过还能修炼已经是万幸了,再多想也无用。
也就是在他重塑灵根没多久后…双亲便去世了,连同魔宗几乎所有的长老弟子,全部没了。
当时恰逢正魔两道开战,又遇上那些灵智未开的妖兽暴动,甚至就连域外天魔都有所现身。
那真是一个可怕的时期。
光是回忆,他都浑身发寒。
想到这,顾依斐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把气都吐出来后,感到舒畅许多的他把这些烦恼通通都强塞回了脑海深处。
前段时间教里又捡了一批资质出色的少年,他得努力赚多些灵石,把那些小家伙们培养来接他的宗主之位。到时候,他就能到后山凿个洞府体会一闭关就上百年的悠闲感受了!
干劲十足的顾依斐,闻着屋里的香味,慢悠慢悠的站了起来。
走到三足鼎旁,掀开盖子,微微弯腰,用空着的手轻轻把香味往自己的方向扇了扇。
闻着便觉得这汤的味道定是香甜得很。
顾依斐微微勾起嘴角,拿起一旁的大勺子捞了几把浓白的汤,把里头熬得发红的骨头捞起来看了看,他才拿起一旁的白玉小碗,缓缓盛了小半碗汤进去。
把汤碗放到手边的梨木桌上,他挥手灭了三足鼎下的灵火。
盖子继续盖上闷着汤,顾依斐把盛着汤的白玉小碗拿起来,继续坐回摇椅上。
晃了晃碗里的汤,等到指尖的温度已经差不多了,他这才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来。
随着浓白的汤水入腹,体内的灵气也跟着调动起来,带着暖意缓缓地流过他的经脉。
一遍又一遍,最后汇集到他丹田处,轻轻的拂了拂他的金丹。
这汤,成了。
顾依斐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灵石在他眼前转啊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