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着破洞衣衫的男童身后始终有个像小尾巴的女童跟着。
又是一年的春,又是那春回大地的时刻。
但今年开的永远不是去年的花,只因去年的花早已凋零在去年的秋季,被冰冻在地下封存,只待来年化作春泥。
今年的人也已不是去年的人,只因去年的人还年轻着,今年却已变成了中年人;去年的人还沉浸在子孙满堂的欢乐中,谁知今年是否已长眠地下?
人生便如落花,都在春时得了一次重生,却被晚秋的风带走了,在开的正艳时却枯萎了,但无疑都经历了生命最为璀璨的时刻。
正如这对悲惨的兄妹,在一次次春回和一次次秋去中,男童变成了男孩,女童变成了女孩。
不知走过了多少路,两人脚上捡来的那双本不算残破的帆布鞋已磨通了底。
蓬头垢面的两人蹲在不知名的城市街角,身前放着一只破碗,里面只有两枚铜钱。
男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街一名同龄男孩。
只见那男孩上身穿着马甲,下身穿着一条破洞蓝色长裤,正在一木制修鞋机前忙碌着。
那灵活的手指穿梭在客人的鞋掌上,将线绳规则的缝在鞋子上。再将一双双修好的鞋递给客人,又接过一双双破鞋开始缝补。
时不时的又接过许多枚铜板,装进系在腰间的钱袋。钱袋鼓鼓囊囊,显然有很多铜板。
女孩终于忍不住问道:“哥?”
男孩应到:“嗯?”
女孩道:“你究竟是在眼馋他修鞋的技术,还是他的钱袋?”
男孩沉默片刻,认真回答道:“钱袋。”
女孩瞪大两只漂亮的眼睛,惊讶道:“你不会是想去偷他的钱袋吧?!”
男孩回道:“如果真到了非偷不可的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偷。”
女孩又问道:“那你为何要眼馋他的钱袋呢?”
男孩似是很幼稚又似是很成熟的回道:“有钱,就可以买新衣服穿。”
女孩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有钱,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多少鲁莽英雄、草莽好汉最终大多都拜倒在金钱之下?
金钱制造着无穷的丑恶,却还是有那么多人飞蛾扑火。这究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还是人性的悲哀?
似是沉默了良久,女孩再次开口问道:“那么你不眼馋他修鞋的技能吗?”
男孩笑了笑,双手托着下巴扭头看向女孩,道:“不眼馋,其实当个乞丐也没什么不好。”
女孩不解道:“学了修鞋的技能,替人家修鞋,不就有钱了吗?”
男孩回道:“我在想,如果我有了一台修鞋机,那么我会不会还想着有一台缝纫机?人啊,一旦有了**,就很难再满足。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小女孩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欲壑难填……”
这时来了一个老乞丐,晃晃悠悠的蹲在了男孩与女孩身旁。然后用不善的眼神瞪着二人,好似二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
男孩站起身,笑了笑,对着女孩说道:“走,哥去带你吃好吃的。”
女孩轻咬嘴唇站了起来,跟随着男孩离开了这处阳光正好的街角。物竞天择,不论是在哪里,什么身份,这都是不可避免的法则。
那乞丐看着离去的女孩,眼里竟是令人作呕的恶心**。
女孩似有所感,扭头看向那老乞丐。
那老乞丐赶忙别过头,唉声乞讨着。
……
在那阴雨连绵的一天,破庙挡不住风雨,风携带着雨水落进破庙中,将那铺在地上的干草逐渐打湿,将那坍塌破碎的神像浸湿。
女孩在手心呵了口气,搓动着双掌,为自己带来一丝暖意,可那“咕咕”作响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坐在身旁抱着她的男孩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三枚铜子,脸上露出微笑。
他微笑道:“你在这里小歇片刻,我去买两个烤地瓜来。”
女孩点头道:“嗯,路上小心。”
男孩起身跑出破庙,女孩看着男孩的背影盈盈而笑,她知道,男孩回来时一定会带一枚燃着的火炭的,不知多久,每每如此。
她倚靠在墙上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风中抖动,那脏兮兮的小脸有着几分恬淡,有着几分俏皮,有着几分疲惫。
天空惊雷炸响,一道苍老身影出现在破庙门口,是那老乞丐!
女孩并未察觉,嘴角是一抹满足的微笑,好似她在梦中吃到了那暖烘烘的烤地瓜。
那苍老身影似是有些惊讶,随即眼中的淫亵之意化作推动他的动能,缓缓靠近女孩,扑了上去。
女孩瞬间惊醒,惊恐大叫:“救命啊!救命!唔……唔…”
那老乞丐伸出手捂住女孩的嘴,然后开始伸手去解女孩那残破的衣物。
无力反抗的女孩眼泪划过苍白的面颊,流进嘴里,那味道,仿佛是世间最苦涩的泪。
……
在拐过一条街就到了,男孩奔跑在泥泞的巷子里,左手用两根木棍夹着一块燃着的炭火,脸上是满是雨水和笑意,想着将最大的地瓜留给妹妹。
伸手摸了摸有些鼓鼓囊囊肚子,显然是怕地瓜凉了,揣在怀里,那有些灼烫的感触令他更是满足,不禁叹道:“活着真好。”
那是破庙门,门板不知所向,门口的墙面有近一半都已塌了。
一道苍老身影窜出门外,几近将男孩撞倒,然后跑向另一边的巷子,脚上的泥水溅起老高。
男孩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