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神威王赫连尊于金沙滩仓惶南逃,又在卧凤坡苦战得脱,他的大军连夜南下,经过云阳城西郊时,已是深夜。赫连尊见他的队伍已是人困马乏,疲惫至极,下令进行短暂的休整。他清点了一下人数,他带出来的两万大军此时尚存大约一万人马,他手下的两员大将屈突津诺和野力彦楚都还毫发无损。对他来说,这个结果显然是可以接受的,甚至还值得去炫耀一番,相比之下,野路延寿要悲惨的多,而达兰西牧,甚至连命都搭进去了。
“大王,”大将野力彦楚对着惊魂未定的赫连尊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真的要去抢占龙城吗?这样做意味着我们和逐日王的彻底决裂。”
“决裂已经发生了,”赫连尊一脸不屑地看了一眼野力彦楚,“从我们离开金沙滩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对我发号施令了,现在,野路延寿那个毛小子一定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没关系,如今,他不再那么可怕了。”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我们西凉人的逐日王。”
“去他的逐日王,”赫连尊的眼神变得阴险而又冷酷,“一个失去了统万骑兵的逐日王就像一只没有了牙齿和利爪的狮子,他再也没有资格继续雄霸草原,号令西凉诸部了。”
“可是龙城守备森严,以我们这一万疲敝之卒,恐难有胜算。”
“这不妨事,我已派人去龙川调兵来接应我们,记住!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拿下龙城的!”赫连尊贪婪的眼神就像一只嗅到猎物气味的野兽。
赫连尊的逃跑令一心为父报仇的漠藏黑云有些沮丧,已是夜深人静之时,苦战之后身心俱疲的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索性走出大帐。带着湿气的冷风将她的秀发吹得飘扬起来,衣衫轻薄的她感到了阵阵寒意,但草原柔美的月色又让她宁愿在风中伫立,而不肯返身回到温暖的大帐中。
借着月色,她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司徒川很快来到了她的身旁,并解下他那宽大的白色披风轻轻地披到她的身上,他看她时那温暖的眼神足以融化坚冰。
“还没有睡吗?”她看着他微微一笑,几分妩媚,几分羞涩,嘴角上弯,形如新月。
“我也睡不着,”司徒川一边欣赏着月光下的美人,一边故作神秘地说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噢?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漠藏黑云披着这件白色的披风,那种温暖的感觉从她的身体一直延展到内心深处。
“慕容将军在金沙滩俘虏了一位西凉将军,他叫丘林翰。”
“是曾经守卫云阳的那个丘林翰吗?”漠藏黑云听到这个消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正是,而且……”司徒川故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漠藏黑云,“我听说他是龙川人。”
“龙川人?”
“没错!”
“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漠藏黑云的美眸中闪烁着熠熠的神采。
司徒川和漠藏黑云经过简短的交谈之后,即返回自己的军帐,临走还不忘嘱咐漠藏黑云好好休息。
翌日早晨,煦暖的阳光洒向宁静的草原,晴朗的天空中飘着几朵薄薄的云彩。
大将令狐荣野和一众士兵押解着被五花大绑的丘林翰走进了中军大帐,径直来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司徒川和漠藏黑云的面前。
漠藏黑云仔细打量着这位龙川老乡:只见他皮肤白皙,头发乌黑,脸型略瘦,蚕眉修长,眼窝略深,双目如炬,鼻梁高耸,嘴唇略薄,唇廓清晰,下巴稍尖,线条硬朗,一身乌金山文甲,沉稳不失威武。他的身上血迹斑斑,显然是经过奋力死战才被俘获。
“至少这个人不那么令人讨厌。”漠藏黑云暗暗地想着,并很快注意到了他左臂上的一处被草草包扎的伤口,看来伤得不轻,而对伤口的处理又太过简单粗暴。
“你就是曾经防守云阳城的丘林翰吗?”司徒川坐在一把椅子上,用冷峻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位被俘的敌方将领。
“是的,我就是被你杀掉的赤烈山将军的副将丘林翰。”丘林翰一脸桀骜地面对着司徒川,“尝闻白袍司徒风神秀逸,卓尔不凡,今日一见,乃知传言非虚。而今我已沦为阶下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司徒川用凌厉的眼神逼视着看似毫无屈服之意的丘林翰,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铮然作响,朝着丘林翰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司徒川突然迅速抽出长剑,并将剑锋直指丘林翰,闪闪的剑光照在丘林翰惨白的脸上,他那修长的蚕眉微蹙着。看到这一幕,站在司徒川身后的漠藏黑云一脸愕然之色,丘林翰身后的令狐荣野同样十分吃惊。
司徒川继续向前走,所有人全都屛住了呼吸,空气霎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司徒川走到丘林翰的面前,剑锋对准他的心口轻轻一挑,丘林翰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细密的汗珠沁出额头,转瞬之间,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就被剑刃割成两截,并脱落下来。司徒川终于在最后的一刹那看到了丘林翰脸上闪出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白袍司徒从来不杀俘虏,你没有听说过吗?”司徒川收起长剑,背过身去,和刚刚恢复平静的漠藏黑云对视了一眼,语气平和地说道:“听说你是龙川人,那你可知他是谁吗?”司徒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一下站在前面的漠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