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黄的烛光照亮半边床头。
秦阿飘盖着被褥,靠在牧流云的胳膊上,仰头问道:“后来?”
那个叫九叔的男人将牧流云和一群小孩带到一个地方去,总觉得有些奇怪。
“当时我才三岁,很多事情记得不太清楚。被带到那个地方去后,九叔便离开了。有人照顾我们,教我们认字。”牧流云说完,低下头看秦阿飘的反应。
秦阿飘眨巴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牧流云对她笑了笑,把盖在她身上的一层长毛绒被褥重新盖好。
秦阿飘怕冷,所以牧流云便弄了一张皮子来给她盖着睡。
“快点。”秦阿飘催着他继续说。
牧流云道:“后来过了两年,那个地方的孩子越来越少。只剩下我和几个孩子,那个时候九叔出现,把我们带到另一个地方去。”
“少?”秦阿飘水润的眼眸闪着疑惑。
牧流云看着小媳妇的脸,忽然不知道该不该将那些事说出来。
“睡吧。”他闭上眼道,床头的烛火被他手中弹出的一道劲风熄灭。
室内陷入黑暗,秦阿飘黑灯瞎火里怎么睁大眼卖萌都不管用了,气得她背过身子睡了去。
秦阿飘素来极少做梦,可今夜又梦到了幼年的牧流云。
这时的牧流云比上次在梦中要大了些,他和几个孩子站在一起。明明才五岁,眼睛里已经没有半分童稚,反而带着空洞。
有人从屋子里抬出几个孩童的尸体,从牧流云和几个孩子面前停下。
死去的孩童全身肌肤都变成了不正常的青紫色,一条条黑色的纹路遍布身上,仔细一看居然是血管,里面仿佛流着黑色的血,所以看起来才像是黑色纹路。
而牧流云身上的血管,也变得比正常要黑一些。
“看着他们,记住他们此刻的样子。”
冰冷的声音在牧流云和几个孩子身后响起。
秦阿飘在梦中,想靠近牧流云却被一层迷雾远远隔开。
幽深寂静的山林,牧流云和几个活下来的孩子挥着铲子,艰难挖出一个深坑。
几个看不清面容的人站在一旁,即使牧流云的手流出了血,也没有被允许停下。直到他们将坑挖好,把几个孩童埋了起来,才能休息。
“流血,就是脆弱。”
“而你们,绝不能脆弱。”
“给你们吃的东西,能让你们变强。”
“不吃,那就什么都没了。”
等牧流云和几个孩子重新被带回那个地方,端到他们面前的是一碗米饭,却泛着诡异如巫术的颜色。
秦阿飘只觉得一阵恶心,一束光闪进飘着暗绿迷雾的梦里。
“起来了。”
牧流云在一旁替她揉揉眼睛。
秦阿飘睁开眼,重重吐了口浊气。
“做噩梦了?”牧流云看她脸色不好,眉宇一下紧张拧了起来。
秦阿飘弱弱嗯了一声,把头靠在他怀里蹭了蹭。
“别怕,梦都是假的。”牧流云抱着她,任由她像猫儿一样蹭着。
秦阿飘摇摇头,不是假的。
她做的梦很真实,在梦中她就像没有实体的灵魂,看着小小的牧流云遭受的一切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