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中文>科幻未来>中元鬼子>第19章 讲述

生和死,是人心头永远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生留恋,死畏惧,舍生忘死是一种境界,贪生怕死也是一种本能。

是人,都想生。

一旦这个人求死,那是大悲哀,说明,生已比死更艰难。

当我听到凌子来说,他想求死的时候,吃了一惊,因为在当时,他在我的心里已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了。

“当时,我觉得我并不怕死,只是觉得,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凌子来仰头望天,“那一天,正是深秋,秋意已浓。天下着小雨,淅淅沥沥,正值傍晚,已经饿了三天的我,当时心中很高兴,这,不正是死的好时节么。我走到了城西的一片小树林,在树林的小河边,先洗了洗脸,想,死,也得干干静静的,在河水的倒影中,我看到了自己……那张死人一样的脸,也难怪,没有人给我施舍,我苦笑,希望来生,可以有一张正常的脸,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他顿了一下,“那片小树林,景色很美,天气暖和的时候,我晚上还常在里面睡觉。我想,反正我死以后,也没人会来葬我的尸身,那我就在这林子里,就当是又睡觉了一样吧。我解下了腰带,”他乐了两声,“说是腰带,其实就是一根麻绳,但那可真是一条好麻绳,我从小就用它,结实得很。我把腰带,往树枝上扔,然后,打了一个结,又搬了两块石头,垫起来。”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冰冷,但比之素常的冰冷中,多了一些悲凉,“我站在石头上,把腰带套到了脖子上,那时,我没有一点留恋,只是,又看了一眼这个小树林,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的小树林,真好啊。来生,我若有幸,还想来这里看一看啊。脚下一踹,石头塌了,我整个人,悬在了绳套上。我只觉得我的肺,里面的气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很快的,就觉得头晕、眼前发黑,那种滋味很难受,但我不怕,我知道,我要死了,原来,这就是死的滋味啊。”

说完,他沉默了,我也觉得很紧张,没想到,他曾有这样的经历。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再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眼睁开了,看到了,一个消瘦的……和尚,他正看着我。看我醒了,他微笑地说,‘年纪轻轻,何必寻短见呢。’我茫然不知所措,只觉得头晕,眼前全是金星。虽然晕,但我知道,我没死成,他把我救了。过了一会儿,我缓了过来,吃力地坐了起来。‘你救了我?’我问他。‘我没救你,我只是把你从绳套中放了下来。’他回答。我说,‘那就是你救了我。你干嘛要救我?’他笑了,说,‘我说了,我只是把你从绳套上放了下来,并没有救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愿意和他继续纠缠,挣扎着站了起来,回头看,我的麻绳腰带还在那里悬着。‘怎么,你还想死?’那个和尚问我。我说,‘没什么好活的,只有死。’他笑了,‘死了以后呢?’我回答,‘死了重新投胎。’他又笑了,‘来世要还是继续受苦呢?再去死?’我愣了,对啊,要是来生还继续受苦呢?难道,还要自杀么?他看我答不出来,又笑了。”

凌子来摇了摇头,“我当时,真的不知怎么回答这问题,就问他,‘那,我该怎么办?’他还是笑,说,‘所以,能救你的,不是我,也不是死,而是你自己。’我纳闷,说,‘我自己若能救,为何还要死呢?’他哈哈大笑,‘你曾救过你自己么?’我不服气,‘自己怎么救?我生来是乞丐,每天要饭,这就是救自己,不吃就会饿死!可我从没吃饱过,从没过过一天高兴的日子,人家看见我这张脸,就厌恶、就赶我,我连狗食都要抢来吃,我还要怎么救?’那和尚见我说话声音越来越大,依然还是笑,‘这些,只是你在吃苦,不算救。’我有点生气,问他,‘那你说,怎么才算是救?’和尚微笑地看着我,‘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救你。我自己也在寻求解脱的法门。要不这样吧,你跟着我,当我的徒弟,咱们一起学习解脱的法门,如何?’”

凌子来的语速,又变得平缓,“我不懂,就问他,‘你是要收我当徒弟?’他说,‘是啊。’我有点不知所措,但,我想,跟着他当和尚,应该能吃饱饭了吧,就答应了。他当时就让我坐好,从包裹里取出了一把小刮刀,为我剃了度。‘去河里照一照,看看当和尚的你是什么样子。’他说。我也挺好奇,就到河边照了照,唉,还是那个脸色,甚至,比过去还不如了。过去,头发还能盖一盖我的脸,现在头发没了,全漏出来,更吓人了。还不如不剃。我正闷闷不乐,和尚来了,说‘你一定觉得,还不如以前,但是为师要告诉你,你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这都是你,况且,何谓好,又何谓不好呢。你要是连自己都厌恶自己,又如何让别人不厌恶你呢?要想救自己,首先,要认识自己。’我当时懵懵懂懂,虽不明白,但觉得,也许、也许他说的有些道理。我点点头,他很高兴,就带着我走了。”

他又停顿了下,可能是清缕一下思绪,“走出树林的时候,我有一种,新生的感觉。我觉得,我不是过去的那个我了,那个我,已经在林子里死掉了,我,是新的我。走进城里,很多过去认识我的人,都吃惊地看着我。他们的目光中,有很多、很多的意思,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他们的眼光了,我跟在师父的后面,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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