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新出生的婴儿,身上阳气最重,就能破了……鬼打墙?”奶奶问这问题的时候,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但她打住了。
凌子来点点头,“有可能。这也就是为什么,女人比男人更容易受阴气的影响,胆子更小。而老人、体弱多病的人也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生命力,相对要弱一些。”
“哥,这阴气,是不是就像咱们玩的游戏里的那些个法力值啊什么的,是这种设定?”我和他开玩笑说。
他不像我这么爱玩电脑游戏,“差不多吧,你这么理解也行。这个值越高,鬼的等级就越高。什么鬼打墙、鬼压身这样的,也都做的到了。”
“行了!”奶奶的嗓音有些高,好像是有些激动,但她克制了一下,笑了笑,恢复了以往的笑脸,柔声说道,“子来,你还这么小,这些东西,是谁教给你的?”
凌子来好像是有些惆怅,摇了摇头,小声说,“没,没谁叫我。”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说话尽可能地短。节约用字。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奶奶问,眼里满是疑惑。
“它……”凌子来抬头,眼里也是疑惑,“它就好像……就在我脑子里的……”
奶奶一把拉过他,把他抱在怀里,“子来,你还是小孩子,今天,你给我还有你弟讲的这些话,以后可别对别人说,听见没有?乖……”
凌子来无神的眼睛,看了看奶奶,然后,眼皮垂了下来,点了点头,“嗯……”
当天,爸爸妈妈下班回家,奶奶拉着他俩在屋里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再之后,爸爸妈妈又把我俩叫回屋里,反复叮嘱凌子来:白天的话,不许对任何人说。类似的话,也不要再说。然后我妈还特意叮嘱我,“你哥说的,你也不许对任何人说,这是保护你哥,懂不懂?”她的眼神从没这么严厉过。
我记得当时我是拼命点头,以示我要坚决做到的决心。
当天晚上,我俩在我们自己的屋里,收拾好了东西,上床睡觉。
我俩那时的床,是一张上下铺,我睡下面,他在上面。我的总是很凌乱,他的总是很整洁。
“哥……能不关灯么?你白天讲的那些,我有些害怕……”我说。
他没有回答,不知他在想什么,大概过了足有两三分钟,他才出声,声音越说越轻,“行。不过,你不用害怕的……哥在呢……”
也不知怎的,当天晚上,我做的梦,到现在依旧记得。我记得我和我哥,两个人,在夜里,漆黑一片,我们在一条宽阔的大路上,不停地往前走,疾步走,但,那条笔直的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那路无穷无尽地,向着前方延伸,终点,似乎就在前面,但,不论我们怎么走,就是到不了,我急了,“哥,咱俩是不是碰上鬼打墙了?!”我记得梦中,走在前面的我哥回过头来,他和我说了一句话,“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打墙’?”然后他笑了……
梦里的他的笑,特别天真,特别纯粹,特别特别开心,他的笑脸,不再是苍白的,不再是像死人一样的惨白色。他的脸,是和我们一样的,粉粉的,有血色的,脸蛋是肉嘟嘟的,而不是消瘦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欢快的,高昂的……
梦里的他的笑脸,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从没见过……
甚至,我,就没有见过他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