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苏思考了一会,慢慢开口道:“我什么时候不承认了?”
陈玖笑意更甚,“有些话,是不用说出口的。”
她肆无忌惮地盯着眼前垂眸思索的玄衣男子,心想这帝国第一美男的称号虽然多多少少蹭了他身份的光吧,但沧息的老百姓眼神还是好使的,单是这张脸就足以让全帝都的闺中小姐们从北门排到南门再整整绕上三圈。
有个词怎么说得来着?秀色可餐啊,可惜太子殿下对她厌烦的很,为了躲他自己只好跑去无双城。她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补充道:“你的确没有否认过,但你也是不承认的,不是么。”
沧息帝国的太子爷冷血无情,这么多年来连绯闻都从没传出过一个,还挺白瞎这张脸的。陈玖虽然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也看不大出来他喜欢谁,但他不喜欢自己,是再明白不过的事实。
荆苏目光深沉地打量她,眼前这个人大部分时候都乖戾放纵不成体统的,但总能一眼看穿本相。
他弯了弯嘴角道:“你说的不错,但我不介意有些时候你用一下这个空名。”
当看到陈玖被荆明珠和老奴压在地上挨鞭子的时候,他莫名有些火大,竟然连他荆苏的人都敢下手?以至于后面收到她求救眼神的时候,也只是推波助澜,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说出自己太子妃的身份。
结果还是没有,骨头真够硬的。
陈玖喝完茶,拿帕子拭嘴,倒也有几分像模像样的规矩,“那肯定啊,比如最后她们要去搜宝禄,你若是不阻拦,我就说了。”
“你对那只狗倒是上心。”荆苏顿了一下,慢腾腾道:“这么喜欢我么。”
陈玖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但很快点了点头:“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把小土狗叫做太子,不是冒犯,反而是将它看得比谁都重要。
不过都是从前的事了,陈玖深刻地明白,当他旁观着东西南北被烧掉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荆苏薄唇抿成一线,却是嘲讽:“真是荣幸。”
“懒得和你唠嗑,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和离书写好了?”陈玖满不在乎地摊手,“拿来。”
这个样子真是和当初一模一样,荆苏心想。
那时,司螣大人预言指婚,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神宫小侍女是预言之人,手中恪守着整个沧息帝国的命运,皇帝向来很相信神官的话,匆匆忙忙便将陈玖许配给他。他反抗父皇无果只好接受,熟料那姑娘得知消息直接趁夜找上门来,就将他拦在殿外问道:“你不会后悔么,太子殿下?”
月光下的女子清秀无畏,容貌算不上多美,眼神却是灼灼。
他压下心中愕然反问道:“难道你不愿意?”
“说实话,我还挺中意你的。”她耸了耸肩,完全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端庄,“但是你明明不想的,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是不是。如果你是担心皇上那边,我可以想办法找师父求个情……反正天兆什么的,还不是听他一人胡诌,大不了你派人打他一顿,什么口都改了。”
他记得自己冷静无比的声音,“我会娶你的。”
虽然同意了这桩荒谬的婚约,但由了他的要求未办大典,连皇族里知之者都甚少,何况陈玖在沁禾殿呆了一阵还跑了,直到这次自己向司螣问了地方,亲自去无双城把她抓回来。
荆苏回过神来,见陈玖还向他摊着手,心里觉得甚烦。
“这几日就要办雪神宴,你给我乖乖呆在沁禾殿别乱跑。”他决定无视掉陈玖先前的话。
陈玖断然拒绝,“那不行,我不呆这儿。”
他眯了眯眼,“你再说一次?”
“太子殿下,不敢在您眼前晃悠啊,我大不了回师父那边就行了,保证不再惹事。”陈玖缩回手,顺道在果盘里挑了个梨,用袖子随便擦了擦就开始啃,口齿不清道:“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就走了,小莲还在外面等我。”
“有事,奉天宫晚些时候要来人。”荆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你要不要收拾一下自己。”
陈玖虽然很不在意外貌,但一听之下还是有点炸毛,“等等,你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这样随便评价别人哦。”
荆苏皱了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说你的伤痕,被司螣大人看到了会很难办。”
陈玖顺着他的话摸了摸宫裙遮不住的青紫痕迹,她虽然竭力躲了,但还是架不住荆明珠下手狠。
“这怎么收拾,现在知道麻烦了,你刚刚怎么吩咐嬷嬷的?”陈玖幸灾乐祸地拢了拢领子,见一身素粉宫裙上全是磨蹭的痕印,是如论如何也遮不了的,“哈哈哈哈,我就跟老头说是你打的。”
“……去换身衣服,你的东西我没动过。”
陈玖刚要反抗,被太子殿下的眼神一瞟,灰溜溜地去里殿了。不过她倒是没想到离开这么久了衣服还在,毕竟她在的时候,荆苏脸上的表情成天都是想把她连人带东西一起扔到锦梦城的高墙之外。
荆苏足足喝了两杯茶,才见陈玖换了身绛色盛装,一层一层的裙裾尾羽荡曳在踝边。她扯着腰封与宽袖上的细碎小物,有点迷茫地抓了抓头,“应该没穿错吧?这裙子也太难穿了,不过我看了一眼只有这件露得少些,能挡挡伤痕。”
荆苏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陈玖走路都有些不自在了,一边努力将衣裳穿戴整齐道:“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