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没有止尽的厮杀与消亡，血腥和腐臭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战场。
“喂，小心身后！！”
听到身旁人的大声提醒，陈玖冷不丁地回头，几百颗裸露在外的尖牙就停在眼前，被同伴用长枪贯穿了脑袋。
“你是不是找死，在这种地方发愣？！”救下她的士兵暴怒喝道。
“对不起，对不起！”陈玖慌忙应道，重新投入到战局之中。
重甲兵虽然是抵御噬魂鬼的第一道防线，但阵型坚固不易打散，再加上特制的藤甲盾牌令敌人无法咬穿，伤亡反而比弓弩手和轻游骑更少一些。
陈玖勉强跟得上命令，但在挥舞长枪的同时，头盔下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皇族那边瞟去。
那些黑衣人……是凛冬吧，他们是来刺杀皇上的么？
她很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武功，迅速放弃过去帮忙的念头。
不过在看到了沧息帝国毁灭的预言后还能如此镇定，也是因为她观察了下那边的战况，发现情势并没有失控——似乎，一个披着雪貂裘的柔弱妃子，拦下了黑衣人的攻击。
而远处，沈时均在摆脱了五个黑衣人的牵制之后，并没有回防保护皇帝，而是直接飞身而起，真珑血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刃光，刺向石台上的女子。
身为将军，他永远能在战场上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陈玖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决夕越来越近，全身都不可遏止地因为紧张而颤栗。
可以杀了那只妖吗？杀了她的话，荆无霁就不会死，沧息就不会……
联军中的骚动声越来越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石台处——那边，才是屠妖令成败的关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虎啸，声音并不明显，足以被走鳞和双翼龙搏斗的动静所淹没。
昏沉天色中，黑斑翼虎迅速飞来。
那是一个黑衣人，从几十米处掉下来，手中的剑仿佛燃烧着一层火光，在半空随着轻功翻腾的动作划出绚烂的剑芒。
咚的一声，她宛如从天而降的神，稳稳落在沈时均的面前。高处掉落的冲击和暴涨的内力，甚至将脚下的荒土都震出了几条深深的缝隙。
陈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虽然看不清那个黑衣人的脸，却无比清晰地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又是一个凛冬。”沈时均脚步不停，真珑血戟与零烧锋芒相对，在两柄十二快刃的对决前，一切兵刃都显得暗淡无光，“先前你们派了五人，现在你一个人就想拦住我？”
淮音剧烈地喘着气，招架之余几乎没有说话的时间。
毕竟眼前之人，是和师父不相上下的沈将军。她既然从来没有胜过师父，又怎么可能胜过他呢？
不过，自己的目的只是拖延他的进攻，不让他伤到决夕罢了。
现在只要四月她们再拿到荆无霁的心……
淮音抬了抬眼，黑白分明的眸子与百米开外的冷峻男人对上，微微点头。
舒野贺终于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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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冷着眸子伫立在原地，一抬手拦下了身后的宁妃雪。
她微微皱眉，紧紧按住腰侧的伤口，尽管在受伤的瞬间已经点了自己几处大穴，但实在伤得太深，仍旧不断有血流出来。
要不是她凭本能提前预判了一下，那道火刃几乎将她拦腰斩断。
而这么威力惊人的一击，却不是来自于麟凰，而是至始至终挂着淡然笑容的男人。
真不愧是人间至高无上的帝王啊……
即使已经失了近一半的血，仍旧可以空手杀死暗花榜排名第一的高手。
“你还不配杀我。”他半眯着眼睛，语调冷而沉稳。重伤四月之后，她们二人联手，也胜不过麟凰一人，再加上沈时薇，已绝无可能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他只是放任她们争斗，片刻之后，在看到一道黑影掠过来之时，荆无霁才挑了挑眉，笑意更深，“野贺。”
“陛下。”舒野贺提着孤鸿剑，一如既往的冷漠神情中，微不可查地有些颤动。
“朕等你很久了。”荆无霁说道。
“臣不得不如此，请陛下原谅。”
两个人都没有立刻动手，静默中各自的眼神看着对方。半晌，荆无霁终是退了半步，手中凭空而起一道火刃，那是沸腾燃烧的帝王之血，“来吧，让朕看看你的本事！！”
“糟了！是舒野贺！”沈时均晃神看到二人对决，手中一滞，脱口而出。
南舒北沈，他们年轻时交手多次，沧息战神的实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握紧长戟，只犹豫了一瞬就想反身回去，却听到尖利的鸟鸣声，魔呓岑隐的剑芒截住了他的退路。
“对不起，沈将军，我不能让您过去。”零烧的主人轻声道。
荆无霁和舒野贺一前一后掠出几百米，二人的身形剧烈变动，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残影。
即使已经血脉耗损，荆无霁依旧能对抗战神不落下风，然而几百招之后，他手中的火刃一顿，没能拦下孤鸿剑。
冰冷的铁刃刺入了帝王的胸口。
“陛下！”舒野贺同样一顿，扶住他倾倒的身子。
他是故意让自己杀了他的。
“野贺，只有你才有资格杀了朕……也只有你……”荆无霁缓缓笑道，无力地抓着将军的衣襟，“没有人想担上弑君的罪名……你将永远背负这一切。”
“陛下……”
“朕早就知道了。”荆无霁伸手覆在孤鸿剑的剑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