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苏婵儿打断他,“我知道了,放心。”
每一个家人口中说的都不是如何顺从夫家,只叫她别受欺负。在他们眼里,自己始终是那个小小的孩子,倔强且能干,偏生要远嫁他乡,从此再也无法拥有家人的庇护。
因此,他们宁愿她有异于世人,也不愿叫她受一丁点儿委屈,哪怕是她的丈夫。
苏永昌的笑容一下子崩塌下来,苏婵儿抿了唇瓣,扯起一丝生涩的笑意道:“三哥也不必过于担心,小婵儿最是听话的,必照着三哥方才的教诲行事……”话未说完,只扑哧一笑,两眼却滚下泪来。
苏永昌一面伸手为苏婵儿擦眼泪,一面哽着嗓子笑,“好,好,我就知道小婵儿最是聪明,什么人也斗得过……”
苏婵儿咯咯掩唇,终是忍不住泪意,一头扑上苏永昌肩头。
……
放肆哭了一场,苏婵儿终是别了家人,由丫鬟扶着走出大堂。早有霍家迎亲的下人等在外院,见苏婵儿走出来,齐声请礼问安。
苏婵儿将自己的手递给迎上来的喜娘,缓缓穿过众人,踏出苏府大门。隔着盖头只见府邸外整条大街站满了迎亲的队伍,喜乐奏班,抬嫁送妆,各色车马轿队全都着了红色,一眼望去有如江天霞火。正对着大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妆点甚是华丽,红木车身围着绣了金丝盘梅的锦缎,四角垂香,就连那马也是乌毛踏雪,真真的两匹神驹。
那马车旁站了一个人,也是一身红衣,只对着苏婵儿迎头拜了一拜,扬声道:“常乙恭请家主夫人安。”
“……起来吧。”苏婵儿在盖头里望着这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许久不见,他竟是越发的老练持成起来。那略带几分笑意的眼朝她望了一望,恭敬道:“请夫人上车。”
苏婵儿顿了一顿,掀起盖头回身看了一眼苏家大门正上方苏府的匾额,猛的一咬牙,放下盖头转身向马车走去。
宽大的马车四处铺着柔软的锦缎褥垫,一个定在车壁上的小木桌上放了一套茶水并几样果品。
苏婵儿爬上车坐好,又见安桃亦跟了上来。待二人坐定,只听外面常乙长长的一声:
“启程——”
苏婵儿心中一顿,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能回家了!!
马车骨碌碌转动着朝远方走去,苏婵儿掀开一条帘缝,只见她父母兄长皆已出来站在门口,个个引颈望着她的方向,一动不动的站着,看她越去越远……
马车拐了个弯儿,彻底隔绝了苏婵儿的视线。
“……小姐。”一旁的安桃打开了一个镜匣,示意苏婵儿补补方才哭花的妆容。苏婵儿回过头来,看着镜匣怔了半晌,突然道:“安桃,从今以后,便只有我们了。”
“……?!”安桃一惊,望见苏婵儿掀起盖头露出通红的眼眶,忽然觉得鼻子里漫起了一股酸意,忍不住点点头,颤声道:“嗯。”
从今以后,便只有我们了。
只有我们了。
……
苏婵儿是正室嫡出的女儿,平日里又得苏家二老宠爱,因此出嫁之时,苏老爷给的嫁妆甚是丰厚。
及至霍家出发迎亲之时,便因苏家道物品甚多而少不得派了众多护卫,浩浩荡荡从泗水的主街道穿插而过,直奔城门。
霍家既是天下首富,迎娶自家当家夫人的阵仗自然容不得怠慢,长长的队伍走过秀水大街,吹吹打打热闹非凡,引来无数人围观。加之无论护卫家下皆身着喜庆的红衣,放眼望去,蔚为壮观。
“连装衣服的箱子都拉了十好几车。”街上围观的路人望着仪仗队后那一车车置备整齐的箱柜妆盒啧啧叹道,眼中无不露出艳羡之色。更是有不少当街观看的女子在心中暗暗嫉恨,只怨自己生来不是富贵家中的小姐,没有这个好时运。
当下便有人私语那苏老爷是如何疼宠爱女,舍得那满箱的金银做女儿的陪嫁。一时又转到花开若梦前,早已有店员迎在门口,众人齐声恭祝大老板姻缘美满,望此去一帆风顺云云。
苏婵儿便命常乙停了队伍,拿了事先备下的红包并金银锞子散与店中人。
花开若梦泗水店本是苏婵儿起家的地盘,如今苏婵儿出嫁,生意的中心自然要从泗水转往京城。不少够资格也出于自愿的店员早已经由苏婵儿挑选当先动身去了京城,留下新招的或无法离开泗水的留守此处。围观之人见苏婵儿如此大方,不禁更加羡慕苏家之富。
常乙派完了苏婵儿的红包,见四下围观之人交头接耳,不少人面带羡色,眼珠子乱转打量着他们这一帮人。
突然一笑,站到锦店大门口台阶上朗声道:“各位泗水父老,今乃我霍家迎亲之日,承蒙各位不弃,前来与我等捧场观礼。如今奉家主之命,在场的各位泗水父老有一算一,我霍家皆有福礼送上。来人!”
只见队伍中抬出了好几个大箱子,打开观之,竟是满箱沉甸甸一封一封红纸包裹的白银。常乙拿起一封银子高声道:“每封一两,一人一份,现借我家夫人的宝地散给诸位,先到先得——”
话音未落,率先将银子往人群一抛,围观的众人早已按捺不住一哄而上,顿时将霍家的队伍团团包围起来。常乙一面散钱一面高声呼道:“家主曰,如今是金玉良缘!”
“金玉良缘,金玉良缘啊!!!”
……宽敞的秀水大街汇聚起汹涌的人流,人们哄抢着争相从霍家下人手中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