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从宁国公府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
她费尽心机,排除万难,甚至把单青也拖下水才拿到的任务,居然还没有欧明口述的版本详细。
算算时间,姜氏也应该求证完毕了,她最近看着陶墨的眼神都冰冷了许多,往日喋喋不休的嘘寒问暖也通通都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对何岁一句句不要钱似的关心和一盒一盒送进何岁院子的各式衣服珠宝。
枝月告诉陶墨,府里现在风言风语传得厉害,都说陶墨不是朱家的女儿,何岁才是。
枝月看着眼前无论是色泽还是份量比以往都差了不少的饭菜,说话的语气愤愤不平。
“他们又没有说错,你生什么气呢?”陶墨面无表情地用饭,她并无太多口腹之欲,故而对饭菜如何没有任何感觉。
她刚刚从朱文均那里回来,对方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评论,但比枝月表现得镇定多了。
甚至都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陶墨对这些不是很在意,她得加快任务进度了,未必一定要把朱文均当做突破口。
枝月自知失态,但还是道:“但婢子服侍于您,自然是为您担忧的。”
她自那次同陶墨说开以后,说话也比以往大胆了一些,再不似以前那种多说了两句话就要道歉的样子了。
“我不会有事的,我可以把身份还回去,因为那是她应得的,但我不会让自己过得很惨的。”陶墨道,“这世上没有人会跟自己过不去。”
枝月还是有些担忧,但也选择相信陶墨。
姜氏派人把陶墨叫到了正堂。
陶墨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裙,简单地用几支银钗子挽起来,看上去柔弱又不失大气。如此对着镜子照了照,陶墨才带着枝月到正堂去。
姜氏坐在上首,何岁坐在她的下首,另一边坐着朱家的一位族老。
陶墨走进来,如往常一样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甚至亲热地跟姜氏几人寒暄,仿佛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姜氏却不买陶墨的账,也不接陶墨的话,她看陶墨的眼神甚至夹杂着厌恶,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何岁挑衅地看了陶墨一眼,她这些天经过姜氏的悉心教养,行为姿态已经得体了许多,虽然达不到赏心悦目的程度,但也没什么差错。
那位坐在软垫上的族老,是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银发老人,陶墨是见过他的,上次陶墨去甘阳城认祖归乡的时候,这位就在场。老人明显对陶墨印象不错,听陶墨唤他,还会慈祥地回她两句。
陶墨一早就知道姜氏暗地里同甘阳城本家通信,准备让一个族老过来做见证的事,但却没想到她居然叫来了一位年纪这么大的老人,也不怕路上把人家颠着。
何岁却没有耐心跟陶墨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她认定了陶墨只是在拖延时间,做最后的挣扎,便急切地想要快一点看到陶墨一步步跌落悬崖的样子。
陶墨假装没看到她迫切的模样。她让柳娘子派人跟了何岁好几天了,已经隐约发现了外面确实有一个人在同何岁接头,但对方实在谨慎,柳娘子派出去的人没得到接下来的指示,没敢轻举妄动。
何岁的灵魂已经可以安全地出来了,她只等着这个穿越女再同那人见面,找到那人的身份,便能毫无心理压力地把她拍出这个时空。
最后还是族老先说话了。他接受了姜氏的眼神提醒,叹了口气,对陶墨说道:“三娘,我现在要跟你说件事……”
“您说。”陶墨恭敬道。
“你……不是我们朱家的孩子。”族老说道,“岁儿才是。”
第一句话说出来了,接下来的话就没有那么难了,他继续道:“几个月前,你……岁儿母亲找到你,是靠着你身上的胎记,说来也巧,你和岁儿身上竟然有同样的胎记,这才把你们弄错了。”
陶墨配合地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族老看着小姑娘柔柔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一般,却仍然站得笔直,心下不忍,道:“别担心,你还是可以住在朱家,这件事……到底是我们朱家对不住你,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他站起身来,颤巍巍地走过去,想要去拉陶墨的手,陶墨连忙把手伸过去,小心扶着他再走回软垫上去。
其实他这么说,但谁都知道,一旦失去了朱家嫡女的身份,姜氏又是这个态度,陶墨以后就算是留在朱家,这日子又怎么会好过?
但陶墨自然不会点出这点,她暂时还是需要留在朱家的,态度太过尖利不是好事。
何岁已经急不可耐了,她颇有些幸灾乐祸道:“妹妹别怕,姐姐会不计前嫌,好好照顾你的。”
陶墨暗叹这个穿越女沉不住气,这种时候她表现得这么明显自然不会有人有什么微词,但终究没有表现得大气沉着要得人心,也白白损失原何岁给人的印象分。
既然要学不计前嫌的白莲花,那自然要学得走心一点。
果然,族老见何岁这样,有一瞬面露不喜。
但姜氏却不在乎这些,她的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被这个冒牌货冒名顶替不说,还被下药陷害,若不是那个冒牌货毁了女儿的脸,她哪里至于这么晚才发现问题?
一想到女儿这些日子受的苦,她就恨不得把这个冒牌货千刀万剐,女儿得意一些又怎么了?
陶墨不知道姜氏心里所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她之前确实在姜氏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但那都是为了尽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