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立国四百多个春秋,只有北境偶有辽人犯禁,何曾有过山河破碎!若是指四百年前的开国战役,那就更不可能了。宋臤作了这样的诗句,又用这样的秘法藏了,总不会只是抒发一下对前亡朝的惋惜之情。定是有那不可告人的机要警示后人!
可他到底要说什么?
宋婕死死的盯着诗句中“乾坤挪移”四个字!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可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宋臤难道也是…
国破家亡,身世坎坷,天地倒转混乱之始。
暮色?是…比喻暮年之时!在那时开始出现纷争?可六十年前到如今,外面的世道仍就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一点儿都没有将乱的痕迹。或者不是出现可见的乱象,而是不为人知的隐患!潜伏的隐患,最终导致了后世的山河倾覆!
宋臤在暮年辞官,说是远游,一定另有隐情!他辞官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原本是后世来人,知道命运即将走向毁灭。想要改变,可天定的孽缘还是按着原有的方向发展。他如那子规夜啼一般呕心沥血,依旧回天乏术。最后不得不辞官归隐,或者说不得不暂时逃离保存生机。
宋婕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吓坏了。
按着诗意,这个国家是要灭亡的,孽根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经种下!灭国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一想到乱世将至,她的家、她的孩子都会如那诗句中的浮萍一般在乱世中漂泊、甚至死去,她就心如刀绞。
宋婕看着床上那无忧无虑的小胖子,或许隐患带来的乱象已经显现鳞角。只是他们这帮小老百姓仍就蒙在鼓里罢了。国主无嗣,唯一的继承人被人谋害。他们…只能将这孩子报了死亡,薄冰行步一般,躲藏在这小小的村落寻求生机…
生机!是有生机的!
六十年前起了隐患,宋臤还隐藏了生机在此!
宋家连着几代人都不曾离开,也也许就是为了守住这生机!这诗句后面的线条一定指示着什么…也许就是生机所在!比这诗句隐藏的还要隐秘,绝不能轻易示人的…这线图…何解?
“闺女儿!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林氏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宋婕身后探头。
宋婕被惊的一跳,忙合了书页:“诶呦!娘,您走路怎么也没个声响,吓我一跳!”
“还没声响咧!我从门头进来,都叫了好几声儿啦!”林氏撇一眼宋婕手上的册子,坐到一旁,“还在看你老祖的日记啊,怎么了这是,愁的苦瓜一般!”
“哦,没事儿,就是睡不好精神差。”宋婕不知林氏是否看到了诗句,“娘,这日记,您可不要对外人提及。”
“怎没啦?不就是本写吃食的日记吗?”
看来她并没有注意到。宋婕把手里的册子丢在一旁:“恩,只是还写了些官场上的事,说出去不好。”说完就伸手去翻那林氏挽在胳膊上的提篮,里面码着豇豆、秋葵和一大把地瓜叶,“娘,咱们中午吃什么!”
媳妇儿不想提,林氏也就不再追问。见着伸过来的手,一晃身,护着那菜篮子好似护了什么宝贝一般:“就知道吃!两洼菜地都供不上你一个!”
可不是,自从这个宋婕到了林家,从来不在吃食上节省。地里出什么吃什么。好比那毛毛菜,才刚冒头儿呢,就被她掐尖儿炒了。一顿饭,粮食还没菜吃得多。
这不后院两洼小菜地来不及供应了,林氏赶紧又去村头开了一片儿专门儿给她种菜吃。
“豇豆咸肉焖饭吃不吃!”林氏也就这么一问,不等宋婕回答就转出了东厢。
“吃!”嘿,这个好。宋婕望着林氏出门的背影,赶紧的又补上一句,“娘,把那锅巴烤厚点儿。”
“晓得了,就你知道吃!”
等林氏声音远去,宋婕再次翻开日记书页。书册内页已经干透,字迹却没再退去。一时半会儿参悟不透,只能找个秘密地方先藏了。不说别的,光这诗头四个字,要是被人瞧见,就够她一家满门抄斩了。
这日记,要告诉那伙人吗?宋婕不知,隐患是什么?孽缘又是谁的缘?自己才与那人见过几面,他虽立誓要护她们家周全。可真要亡国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慕容家。别到时候还连带着拖累了自己一家。
转眼入秋,宋婕陆陆续续将在那日记剩下的空白页都刷了出来。除了开头那几句,后面儿全是一页页的蓝线。
呵,这些个条条线线藏成这样,好不容易集了尿包一个个显出来,还看不出是什么。
对这满是尿骚味儿的蓝线册子,宋婕实在是琢磨不透。
所有思绪如同一根根缠绕扭结成团的绣线,找到许多头,看到众多尾,就是解不开其中情节关窍。
林氏早就注意到了媳妇的不妥。自那日去了趟老宅得了日记,整个人都不活泼了,成天的皱眉思索。可媳妇不告诉她实情,她也无从开解。
用了早饭,林氏取来布巾裹了发髻,挽上篮子,提溜了一把尺长的小木锄,出门东去。地里种了好几垄的落花生,这几日就能收了。趁着刚出土的鲜嫩,放进香料盐巴卤煮,又是一味好零嘴。多出来的一时吃不完,可以晒干了存放,以后拿出来过油炒炒,下酒必备。那些种得多的人家,还能晒干了送去油坊榨油。
出门走到一半,林氏又转身往回。进院儿果然看见宋婕洗个碗也神游!
“醒醒,诶呦,我看你啊就是闲的慌,成日里抱着那书册皱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