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明廊挣扎着向后退了一步,颤声道:“不,你别过来。你、你不能再碰到我,……我的身子。”
施景瑜如同五雷轰顶,霎时僵在原地。
别人听不懂话中含意,他却是明明白白的。
明廊没有原谅他,没有,今生今世,他已得不到她的谅解。
廖明廊已无力站立,她靠住了一根缠着喜事彩缎的圆柱,再次看向女儿,绝美无暇的脸上浮起柔美笑意,她凝望着女儿,目光里有如许缠绵,如许慈爱,和如许期待:
“雪儿,雪儿,从今而后,你不是廖家的人,你只是我的女儿,不是任何家族的附庸和工具。雪儿,你要……你要好好的,要自由……”
她气息渐微,眼睛慢慢阖上。
身子却是靠在圆柱上,站着,没有倒下。
意外一波连着一波,应接不暇。
宗蔼若轻叹一声,把雪汀交给身后的生石花,她自行走过去,抱起廖明廊尸身。
“走吧。”
一行人默然无声朝廖家堡外走。廖家堡的兵戈武器早已悄悄放下。
万籁俱寂。没有一丝一毫声息。
突然一道弱弱声音响起来:“小雪妹妹。”
这竟是廖迨。
小男孩满脸泪痕的站了起来,几步快跑,挡住了生石花去路,任凭他母亲呼叫也不管用。
他呆呆站了好一会,头垂下,只瞧着地面:“对不起。”
雪汀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但见廖迨满含期待的眼神向她望过来。
“对不起。”他颤声说。
对不起?雪汀愤怒的几乎想笑。你的父亲母亲,活生生逼死了我的亲娘,就换来轻而易举“对不起”三个字?
“对不起,小雪妹妹。你能不走吗?”
他咬着唇,面色苍白:“我会好好待你的,我会照顾你,我不会让人欺侮你的。小雪妹妹,只有我才是你的亲哥哥,我发誓,我一定保护好你,用我的性命保护你。”
他还待说什么,施景瑜一把抢过雪汀,抢步出外,看都不看他一眼:“够了!”
廖迨怔了怔,拔足欲追,被俞氏和重福等人死命抱住。
小男孩终于放声大哭,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为什么你要走?”
“小雪,你走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你走了我再也不会认你是我妹妹!”
“为什么要走?妹妹,为什么你要走?”
小男孩哭得气阻声噎,人已不见,哭声还犹自在耳边。
雪汀脑子昏昏沉沉的,一连串的变故,母丧,离家,廖迨的哭叫。
“阿迨。”她茫然低低叫了声,眼帘模糊一片,已然看不清廖家堡。
小身体趴在施景瑜怀里,募地软了下去,不省人事。
这一昏迷,天昏地黑,仿佛堕入了永生的黑暗。
宗蔼若和施景瑜对于她的昏迷十分焦急,再三检查,小女孩体内并无什么异样,但有一点奇怪而不安的因素,却让两人深为困扰。
雪汀小小的身子柔软可爱,按理来说,小女孩气息芬芳,也该是有着她这个年龄特有的清香。
可是,小女孩身上却始终萦绕着淡淡一股甜味。一般的甜味也就罢了,她的这股甜味,却还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那仿佛是一股带点死人行将腥臭腐烂的甜香。
闻着非但不让人喜欢,反而使人时欲捂鼻。
这一股不祥的甜味,让宗蔼若和施景瑜都心神不安。
宗蔼若才华横溢,对于医术医理也称得上精通。
可是,虽然闻着了这股甜味的不祥,以她的手段,竟然无法测出这甜味来自何处,它对雪汀的身体有何影响,雪汀如今的昏迷不醒,是否由这股甜味所致。
唯一可以断定的就是,在廖冽把雪汀归还给廖明廊之前,他对雪汀动过了什么手脚。
“此人该死!”雪汀昏迷三天,施景瑜也着急得三天三夜没有安寝,这会儿连眼珠子都已红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以言语逼死明廊,自己本来就半死不活了,一死了之以使天下舆论有利于廖家。早知他连雪儿这样小的孩子都要伤害,我无论如何不那么轻易放过他们!”
廖冽和廖明廊先后去世,当时以宗蔼若借到的兵力,确实可与廖家再战,但一来没有意义,二来传出去把廖家逼到山穷水尽口碑不好,当时的情形,没有谁再想着更进一步。
然而廖冽的报复手段,也当真是做到了极端。
以言语逼死廖明廊,还不放过如此幼小和无辜的孩子。
宗蔼若抚着额头,叹道:“后悔也是无用了啊,救雪儿要紧,先要搞清楚,她究竟受了什么伤,或者,应是毒。”
如果受到内伤,以宗蔼若的医术,当可以诊断出来,且内伤一旦寻到根源,总是要相对好治一些。
但毒伤就相当麻烦了,尤其是宗蔼若连一丝一毫都探不出端倪,更别说寻着源头开药方了。
施景瑜再次潜入廖家堡,想要打探确切消息,没想到短短三天的功夫,廖家堡fēng_liú云散,几乎成空。
主要是人心已散,这几天庄客兵丁多有逃逸或者改投他方,廖家没有了话事人,根本守不住这基业。
灵堂还在,可施景瑜打探了一番毫无结果,抓了几个廖冽生前心腹来问,也是一问三不知,都是一样的反馈:从不知家主还能使毒。
施景瑜又翻天覆地找了几个当地有名的名医,给雪汀诊治过后,也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们终不能在循阳城久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