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木成了榆树,榆树精成了林与木。林与木忌惮了,榆树精开心了。
林与木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傻不拉几的样子,榆树精看到了自己少年时的英俊潇洒的外表,直到顶着林与木外貌的榆树精会说话了、会走路了、能拿动小石头了,便开始每日威风凛凛的站在榆树前,一遍又一遍的拿眼睛瞪这棵树。
林与木很熟悉这样的目光,他曾经做了这这个表情成千上万次,那是仇恨的目光。
“你知道我是谁吗?”小男孩儿奶声奶气的对林与木化身成的榆树说话了。
林与木大致能猜到他的身体里住的是谁,那个黑不溜秋的‘审判长’说,他的身体给俞慕了,所以这个小孩‘林与木’,其实是俞慕。
林与木知道归知道,可他说不出一句话,最多只能抖抖树叶,叫枝干舒展的更开罢了。
“我猜你猜到我的身份了,现在我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你曾经怎么对我的,我会怎么对你!”小俞慕人还太小,跟个小萝卜似的,他恶言恶语的向林与木发起挑衅,一张嫩嫩的小嘴满是口水。
林与木其实早有了这方面的觉悟了,俞慕谐音不就是‘榆木’么,他重生成树,自然也是树重生成他。自己确实对树做过不少坏事,对方向他讨债,也理所应当!
俞慕从表达‘战斗宣言’那一天之后,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对付林与木的事宜了。可惜他人太小,他的一切被牢牢攥在他的父母手里,即林老太与林老汉的手里。
这时候的林老太和林老汉还很年轻,林老太留着一条大长辫子,林老汉走路有点罗圈腿,他们对小俞慕已经开始着手进行严格的教育了。
俞慕想方设法的给林与木些苦头尝尝,林老太林老汉则挖空心思的在想‘林与木’将来能做些什么。
俞慕准备对林与木下手的过程被认定为在调皮,于是,俞慕对林与木动一下,他就要被打一下。
俞慕在过林与木以前的生活。他被父母强迫抱着树枝睡觉,他需要每天喊这棵榆树‘哥哥’,他的筷子是榆树身上的,碗是榆树做出来的,木鞋、柜子、床腿…乃至尿壶都是榆树身上的!
俞慕一直以为自己是来复仇的,没想到他被坑了,他实际上是来过一遍林与木的生活的!
冷眼旁观这一切的规癸正躺在软椅上,他的手里抱着一个外形似兔子的杯子,杯子里有乳白色的液体,他一边休闲的看这出家庭悲剧,一边喝‘爵士兔子奶’。
‘爵士兔子奶’刚刚入口,又立刻被他吐了出去,吐完后又吐槽“果然好难喝”。
可等抱怨完‘难喝’后,他又继续喝。喝完又接着吐,吐完再接着抱怨。
一杯‘爵士兔子奶’不是被喝完的,而是被吐完的。
“别人记忆里的东西都是不靠谱的,这些人,连好吃的都记不清楚!”规癸又说了一句含糊话。
四界天内只有他一个人,这个地方不在五行之中,别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他在这里唯一的乐趣,就是复制出别人记忆里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算是消磨时光。
喝完了兔子奶,规癸没事干了,他躺在软椅上抓耳挠腮,无聊的难受。
规癸瞄了一眼林与木他们,眼珠子一转,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梅先生找点麻烦,好给自己找乐子。
规癸站了起来,他的左腿一迈,林与木世界的虹洞便露了出来。虹洞内,两抹灵识正在衍生生活发展、演绎酸甜苦辣,规癸瞧着记忆里那股热闹的劲儿,嘴角一扯,下手越发的狠。
所谓虹洞,即由人记忆所构建的世界。林与木与俞慕现在经历的一切,是由这两人的记忆交织产生的。
四界天里储存着一切念想。由念想回溯过去,由过去找寻因果,由因果斩断孽缘。
梅先生要林与木与俞慕回到过去,找寻自己曾经的过往,体验彼此的辛酸苦楚。可规癸偏偏不让梅先生如意,他想看看,未能找寻因果、断缘舍意的两个人,再度回到现实,面对生与死的抉择时,梅先生会怎么做!
规癸桀桀笑着,双手黑云翻涌,穿刺虹洞而去。他五指指甲漆黑,手臂手掌惨白黯淡,正牢牢地将林与木的虹洞抓在手里。
黑气快速蔓延,不过眨眼功夫,原本五彩斑斓的虹洞变得漆黑一团。虹洞在黑雾之下逐渐浓缩,最后竟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球。
规癸见时机差不多了,他两手用力扭动虹洞球,一下子便将那个世界掰成两半。
规癸双指一挑,便从球内挑出两个精魂,精魂身处于四界天中,陡生一抹苍白。
规癸也不耽误,右手食指凌空一画,直将四界天破开了一个口子。精魂尚属三界之物,刹那之间,四界天的破口处生出一股巨大的吸扯力,直把两道精魂拉扯到人间去了。
灵魂归位,四界天破口闭合,规癸慵懒的躺在软椅上,静等好戏开锣。
四界天内时间流淌不定,林与木呆了上百年,俞慕呆了几年,规癸不过经历了一瞬间。
人间却只过去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当梦醒时,沉睡的还在沉睡,纠结的还在纠结。
俞慕醒来了,似乎大梦一春秋。他看到了尚算熟悉的牢房,看到了仍旧沉睡的钟光、陈度、梁升三人。
林与木也醒了过来,他一半身体躺在榆树底下,一半身体暴露在月光下。
夜凉如水,林与木揉揉头,在想这是做梦还是现实;另一边的俞慕同样如此,他将五指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