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划过潋滟，隐忍而克制。
苏暮言略一迟疑，低垂着婕羽，捏着筷子戳了戳冒着热气的混沌。
雾气腾腾，迷湿了他的眼，“是，你不是我的。”
鸦发滑落，遮盖了视线，绯红的薄唇轻掀，又是那个不羁红衣少年，“我是你的行不行。”
“再说了，你以为我就这样好得到。”真是便宜你小子。
“那是什么样的人？”
君无渊挑着面，面目平淡，察觉不出任何情绪。
倒是苏暮言一顿，冷面殿下说出话真是不容易！
“什么什么人。”大口吃着混沌，心里暖暖，君无渊能和他说这么多话已是破天荒，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你年纪不小了，也到了娶亲。怎样，心里可有合适人选？”
选我选我选我啊！看我bling的星星眼！
黑衣似失了色彩，暗哑消沉。
漆黑的眸子暗淡，鬓角处濡湿一片。
君无渊未再搭话，苏暮言对此已是见怪不怪，扒拉两口，颤着鸦羽，“我怎么也得天下聘，你说呢。”
我都提醒这么直白了，你个榆木脑袋。
心中腹诽，反正任务也是让君无渊登上皇位，那到时候让他以天下聘，风光无限啊！
“隔墙有耳。”君无渊淡淡出口，只觉得这汤面，烫帖在心上。
苏暮言喜上眉梢，凑近君无渊，“不怕，都是同一船上的人，到时候我护你周全。”
哎呀呀，这是同意娶他了吗！
明明是翩翩公子，陌人如玉，可这萧然的衣色，冷冽的气质，真让人退避三舍。
苏暮言嗤笑一声，也就只有他这种俗气至顶的人会欣赏自家媳妇。
好喜欢！不过这家伙如何夺皇位？
——
南风过境，吹落满树桃花，灼灼人心。
苏暮言推着君无渊，伸手将他肩边的花瓣弹落。
“我带你回不尸山吧。”
目光如炬的看着眼前的人，鸦黑的发，鸦黑的衣，却是他心上的绝色。
碰着玉牌的手一顿，红稠下的神色突变，薄唇紧抿。
恍若风声过耳，再无任何气息。
紧提着的心慢慢下跌，坠入深渊，君无渊嘴角勾起苦笑。
他说以天下聘，聘的是谁？果然，那人想的，终究不是他。
——
从邻城回来，长灯而起，只是那荒凉的气氛，显得凄厉。
两人心照不宣，苏暮言再未开口，该说什么？跟我回不尸山，而后山月不知红尘事，砥砺缠绵，至死方休？
亦是我助你夺了皇位，你许我四海为家如何？
可对于现在的君无渊，世界里一片寂凉。
他了解战烈，了解洛珈，可眼前的人，他从未踏进那心境，从未体会过君无渊的感受。
还是不要吓着他才好，一步步来。
“你等我一下。”
晚风起，苏暮言推着君无渊到达城中最高处，而后噔噔跑下，夜空划出璀璨的烟火，照亮了整个凉芜城。
噼里叭啦的声响惊动了沉睡的人群，惺忪着眼想破口大骂，入眼的却是朵朵流火。
人越来越多，焰火不息。
苏暮言喘着粗气跑上，扶在轮椅扶手上调整气息，眼里缀满星辰。
“喜欢吗？”红衣灼灼，勾出潋滟的色彩，他轻轻开口，“我要让全城人知道今天是不一样的日子。让全部人陪着你过生日。”
日后的每一天，君无渊总能想起，那个红衣少年，站在城墙最高处，站在他眼前，眸子里坚定纯粹，满含深情。他说，“生辰快乐，君无渊。”
只恐大梦一场，孤芳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