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郊外的河,以及冬的萧瑟。
杜芊芊花重金买了一条乌篷船,一起逃出来的卫戌把景颜抱到了船舱里,而他,换上了船夫的衣裳。
“你叫什么名字?”杜芊芊问道。
“我叫阿强。”卫戌答道。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申城?”杜芊芊坐在甲板边,撑着下颔问道,她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反倒是有着一种云淡风轻。
“我既然拿了你的钱,就送你到申城。”阿强撑着竹竿,从船舱里拿了一顶毡帽戴上,“只是,那船舱的女子,该怎么办?她好像活不了了。”
“我尽人事听天命,活不活得了,看她的命。”杜芊芊悠悠站起身,打开了乌篷船的布帘,“我们可以走了。”
小船顺着河缓慢向前,杜芊芊坐在船舱里点燃了船舱唯一的蜡烛。
景颜就睡在一个小小的木板上,子弹在她胸口打了一个窟窿,她褪下她红色斜襟袄,这是杜芊芊早上给她穿的,为的是吸引薄家军的注意力,好让他们以为她是杜芊芊。
显然,她做到了。
里面,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羊毛开衫,鲜血早已经把她的胸口染红。
“景颜。”杜芊芊捂着脸嚎啕哭泣,无论她在外多么坚强,当见到好友为她中弹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对不起!”
她在船舱里哭泣,外面传来了洪亮的声音,声音再也熟悉不过了。
“你们是什么人,把船靠到岸边,子弹不长眼睛。”沐一鸣前来支援薄煜珩,薄煜珩在山上发现了一条秘密小道,沐一鸣顺着秘密小道,发现了有人行走过的痕迹,从地上和沿路上流淌的鲜血,他可以判定,有人从这个事件从逃走了。
他经过了一个市集,打探到有一个男子买了一条乌篷船,具体有几个人,无从知道。
“我只是普通的渔民,现在赶着回家。”看对方有枪,身边还带着人,阿强只能把船靠在河边。
“里面还有什么人?”里面有烛光,刚才听到好像还有女人抽泣的声音。
“她,她是我的妻子。”被沐一鸣这么一问,阿强目光开始闪烁,言语语无伦次。
“妻子?不好意思,里面的人请出来一下。”沐一鸣怀疑道。
外面的人是沐一鸣,所以阿强根本骗不到他。继续僵持,于阿强,于杜芊芊没有半点好处。于是,杜芊芊挑开布帘,从船舱里面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是我。”杜芊芊披着一件红色的斜襟袄,上面沾满血迹,“沐一鸣,好久不见。”
“是你!”
“是我,你是不是很意外,你是不是认为我应该为王珏陪葬?”杜芊芊昂起下颔,骄傲说道,“如果你真要赶尽杀绝,我无话可说,你现在就可以把我带走,向薄煜珩交差。”
“你赶紧走。”沐一鸣瞥过脸,就当是他欠她的。
“为什么?”杜芊芊冷冷一笑,“你不怕薄煜珩那里不好交差吗?我可是王珏的妻子。你别那样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对我很愧疚?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原谅你们的一切!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