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爬上了马车,向沈迟转述了一番,原来是隆昌号内部整顿,生意暂歇。
“没事的,隔不了多久就会开张,大家伙都信任隆昌号呢,刚开始有些慌乱,后来都表示理解了。”锦儿手舞足蹈的解释。
“是淮州的隆昌号整顿,还是全国的隆昌号都要整顿?”沈迟支着下巴,表示不解。
整顿需要暂停生意吗?隆昌号是从付老太爷那辈开的基业,信誉一直很好,她在京时恰好听闻付老太爷过世,这样关键的时刻也未曾听过隆昌号要整顿歇业啊。
锦儿挠挠脑袋,“不清楚哎,那位公子没说。”
“公子?”打理票号的不应该是胡子一大把的老管事吗?
“是啊,那位公子好英俊啊,就是话太少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有些怕怕……”锦儿捂着脸,一幅花痴样。
“……锦儿啊,你早上吃的什么?”有感觉今天这小丫头有些不正常,莫不是也被哪家的鬼魂附身了?
“一碗米粥,三个菜包,还有一碟小咸菜呢。”锦儿掰着手指回忆。
“……”
“小姐,你是嫌弃我吃的多吗?”锦儿表示委屈。
“没有。”
何秦甩着马鞭,马车向湖边飞快驶去,他有点理解沈迟为何宠着锦儿了,若是小霜还活着,也该像锦儿这般快乐,泪水在眼圈中打转,他仰头控制着心底的酸涩,所以薛家的人如今遭遇什么,他都不会有半分的可怜!
…………
和太白楼遥遥相望的湖岸边,有一处食肆小摊。
一对老夫妇忙着招呼客人,简制的两张方桌,几把椅子,制作食物的料理台插着一根白色幡布,上面写着“鱼生”二字。
沈迟看那字,有些眼熟。
“是我写的。”
身旁的谢启轩笑道:“这两位老人家做的鱼生很美味,我也是上次帮他们写招牌才知晓此处。”他没有多余的银钱去太白楼,但这山野小食,别具风味,沈迟,也会喜欢吧。
“不错。”沈迟点头,不知是说字不错,还是这地方不错。
谢启轩替她拉开椅子,用袖子擦了几下,待两人落座,那老婆婆便上前询问:“谢公子,今日吃哪个?咦,这位姑娘可真俊哟!”老婆婆手在白色围布上蹭了蹭,对着二人喜笑颜开。
沈迟羞涩道谢,谢启轩点了菜。
“谢公子今日可是有事?”自从思贤楼一聚,二人在未见面,沈迟当然不会说自己曾带着惜凤偷偷跟了他一回。
谢启轩思索片刻,才道:“其实今日,我是来向沈小姐赔罪的。”
赔罪?是为了季姑娘吗?
“思贤楼一别,我仔细回想此事,后来……问过了几位同窗,才知他们是受人蛊惑……让沈小姐受人围堵猜忌,是在下的错。”谢启轩离座起身,对着沈迟躬身施礼。
“与你何关呢?”沈迟同样起身,摇头道:“这世上的人要做错事,总要寻个由头,你不必什么都揽着。”
所以,她都知晓了?知晓是有人暗中作祟,中伤她的名声,诋毁她的才华,但是,她从未提过……
“不管怎样,此事都是由我而起,谢某理应赔罪。”谢启轩又俯下身子。
沈迟伸手虚扶,摇头叹息:“今日春光甚好,我们不提这些。”
此刻,太阳斜挂在苍穹之上,蓝色的天,点缀着洁白的云,连同远山的黛色,一同倒映在湖中,岸边翠柳青青,小摊的老夫妇默契的处理手上的鲜鱼,隔壁桌品尝美味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样静谧美好的时分确实不该说些煞风景的话。
“是。”
二人重新入座,不多时,老婆婆便端上了两道鱼生。
晶亮的鲜鱼肉被切割成屑,佐以白瓜子、嫩萝卜、黑木耳、芹菜、花生等一同摆在白色磁盘中。
沈迟眼睛一亮,拿起竹筷,大快朵颐。宫中也有相似的菜肴,名曰:金齑玉脍,不同的是,取材更高级稀有,但不如此时吃的畅快。
谢启轩见沈迟模样,便知她是喜欢的,这让他十分高兴。
锦儿瞧见,拉着一旁的何秦道:“何大叔,那鱼生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等下我们也试试吧。”
“好。”
锦儿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位别扭的大叔今日竟如此好说话,怪哉怪哉,难道,何大叔是隐藏的吃货属性?小丫头眼前一亮,暗下决定,以后有吃的一定要分给何大叔一些。
“锦儿。”听到沈迟的呼唤,小丫头跳下马车小跑过去,没过多时又匆匆回来,何秦看着小丫头搬着一坛酒,胳膊上还挂着一个棕布包裹,有些诧异。
谢启轩看着那坛酒,同样诧异:“沈小姐,这是何意?”
“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喝酒。”沈迟眨眨眼睛,向阿婆要了两个碗,酒香清淡,沁人心脾。
谢启轩失笑,“事先声明,我的酒量并不好。”
“我的酒量也不怎么样,没事没事,练练就好了。”沈迟率先饮了一口酒,有些微辣,她放下酒碗,下巴轻抬,示意对面的谢启轩。
这动作有些轻佻,谢启轩却觉得沈迟做来,有些洒脱。
他不愿输给一个小姑娘,大口尝了一口,混着桂花香气的酒水直入脾胃,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好。”他大喝一声,又连喝三口,白碗见了底,沈迟连忙倒满,谢启轩喝了两碗,脸颊变得红通通,沈迟仍是先前模样,碗里的酒也未见少。
“你是要把我灌醉吗?”谢启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