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的太阳特别好,晓柕一早出门,因记得古书上说“每旬之五有庙会”,就想起要去庙会逛逛。到了城隍庙正赶上庙会上人,人头攒动,络绎不绝。许是大家都觉得难得有这么个惬意的假期,又正逢新春,祥和欢乐之时,就都随心所欲地挤到一块去了。
城隍庙建筑面积并不是很大,正门进去是大殿,两边有侧殿,里边供奉着太清三仙。她顺着人群进了门,上了香烛,磕了头。出来便顺着庙前街往南走,街道不是很宽,两旁店铺林立,不但有北京的老字号酒楼,也有江南的特色小店,并且大多数商店都在营业中。
欣赏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商品,抬头便看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两层门楼,木制的大匾上写着“之夫书场”四个字。她进去,便听到琵琶诤诤。找了一个闲座坐下来,但见一个女子穿着兔毛包边的大红斗篷,怀抱琵琶,吴侬软语唱着江南曲,那嗓音婉转清亮,柔媚到了骨子里。服务员给她斟上八宝茶,她幽幽地喝着,竟十分享受这种“慢生活”。
听了半天才知道竟然唱的是《玉蜻蜓》,说的是巨富申贵升去虎丘游玩,偶遇法华庵尼姑志贞,二人一见钟情的故事。那女子声如百转的春莺,曲调醉心荡魄,把小尼姑的娇羞描绘得淋漓尽致。
听了半日,从书场里出来,在街的拐角处竟又看到一家门头陈旧的书店,虽身处闹市,但却如同在繁华中见到一方净土,不由又踱进去消遣了半晌。
等再从书中抬起头来透过玻璃窗才发现室外天色如墨。街上华灯初上,橘黄的灯光下人影稀少,散去了白日熙攘的人群,街道上显得静谧了很多。夜晚寒冷,她揉揉咕咕叫的肚子,才想起自己连午饭都没吃,忙找了家面馆,热火朝天的吃了一碗牛肉拉面才算暖和过来。
回到住处已经将近八点。脱掉大衣,跑到厨房倒了杯热水,才喝了几口,就听到门铃响,她忙打开门,陆欧站在门外,见了她劈头就问:“你到哪里去了?”竟带了些质问的口气。
她一时迷茫,诺诺地说:“我……我去逛庙会了。”
他看着她又问:“那吃饭没有?”
看着他有点严肃冷峻的脸,她竟生出一丝惊诧来,说:“我吃过了,吃了面。”
他像似松了口气,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那你陪我出去吃饭吧,你穿上外套等我,一会叫你。”
陪他去了晶华饭店,倒是还有个小包间,屋里暖气很足,她脱掉外套坐下来,拿过菜单,边翻边问:“你想吃什么?”
对她笑笑,满面春风似的,完全不是刚才那张扑克牌脸,说:“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她说:“我已经吃过了,再吃会发胖的。”
他坐她对面,眼睛盯着她,一身宽松的花灰色圆领毛衣,露出细长的脖颈,齐肩的长发随意披在肩头,沉静的一张脸,清澈的一双眸子,细长的手指翻着菜单,不时把指尖点在唇上,思索着。顷刻间他觉得竟那么喜欢看她的样子。早上起来想起她昨晚问他今天有没有节目的事,猜到她可能要有邀请,所以中午吃了饭早早回来,敲门却无回应,明知她不在家心里却空落落的。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务,直到天黑也不见她回来,不知怎的就担心起来。好多年他都没有这种感觉,今天却莫名其妙的有了丝等待。他站在阳台上抽着烟,看着窗外的繁华红尘,竟想起了昨天下午他进台球室的情景,橘黄的灯光下,她一身黑色纤细地趴在球台上,手里拿着一个红球,若有所思的看着棋盘,那副画面美的简直让他惊叹。好容易等到她回来,看到她竟莫名其妙的生起气来,他有多长时间没有因为一个女人生气了?时间久的好像都记不起来了。
她抬眼,对上他的,一双深邃的眸子看过来,里边竟有些她看不懂的情愫,忙低下头,把菜单推给他说:“自己来点吧,我不知道你要吃什么。”
他接过菜单,点了几个。
饭菜上来,她也竟跟着吃了些。他食欲很好,许是饿了太久的缘故。酒足饭饱后精神好了许多,微笑着问她:“庙会上有什么可逛?”
她竟兴致起来,告诉他庙会的热闹,人是如何的多,商品是如何的琳琅满目,小曲是如何的婉转动听,卖艺之人又如何功夫了得,总之一句话,他不去那就亏大了,简直就是要抱憾终身。
他边喝汤边说:“要真有你说的这般好,哪天我一定得补上。”
吃完饭将近十点,她和他从饭店出来,刚转到停车场那条路,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叫住:“先生,给你女朋友买支花吧!”
她转头,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穿着件薄薄的羽绒服,包着围巾,带着手套,胳膊上挽着个塑料小桶,桶里放着几只玫瑰花。她刚想说我们不是,他却早她一步走向卖花女孩,说:“那就来一只吧。”说着掏出皮夹抽出钱币递了过去,拿了支玫瑰递给晓柕,说:“送你。”
她接过玫瑰,抬头看他,竟觉得他眼角的笑意越发沉了。
因吃的饱,回到小区后她要在院子里散步,冰雪初融的夜晚,空气冰冷清新,钻进鼻子里有种酸酸的痛感。
“好饱啊。”晓柕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酒足饭饱的样子。
他笑笑说:“晚上还能睡得着?”
“能啊,我肠胃好,转两圈就消化了。”
两人攀谈着一路走到湖心亭,站在木制栏杆前,月光清冽的洒在冰面上,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