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冬青道:“很久没做了,今天正好周末有空。我看你出差半个月,瘦了很多,是不是在外面没吃好?”
许煦心中微微一动,抬眼看他:“还好,就是毕竟在外面,饮食不太规律。”她转移话题,“对了,听说你升了合伙人。”
柏冬青露出一个略显羞赧的笑容:“也是前几天才确定下来的,之前还没确定就一直没告诉你,怕空欢喜一场。”
“恭喜你啊!在咱们市里的几个大所,你应该是最年轻的合伙人了吧?”许煦笑着看他,她是真的替他高兴,那个聪明又努力却不争不抢的谦逊男孩,本来就该闪闪发光。
只是她习惯了这种熨帖而安稳的相处,以至于忽视了他什么时候早就在人群中变得耀眼。
“运气好罢了!主要还是多亏了陈老师的栽培和提拔。”陈老师是华天的高级合伙人,也是之前一直带着柏冬青的金牌律师。
他抬头看她,语气真诚道,“说起来我运气还真是挺好的,一路来总是遇到帮助我的人。”
运气好吗?许煦觉得,如果把他的人生际遇归结于运气好,实在是有些荒谬了。这几年他对工作的投入,别人不知道,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似乎一直是这样,总是习惯将世界给予他的那点其实很细微的善意扩大。
许煦笑:“反正我替你感到高兴。”
柏冬青嘴角弯了弯,神色莫辨地看了看她,低下头喝粥,手伸进家居裤的口袋里,摸了摸那个绒面小盒子:“做了合伙人收入会高很多,应该很快就能实现财务自由了,生活总算能安定下来了。”
许煦道:“那很好啊!”
柏冬青沉默了片刻,试探开口:“许煦,你希望我们现在的关系能稍稍有一点不一样吗?”
许煦怔了怔,放下勺子,抬头看他,冷不丁道:“我们单位下个月会搬到北区那边,我打算跟着搬过去,上班方便一点。”
柏冬青对她的跳跃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片刻才回神:“是吗?那我们这段时间去看看房子,干脆买个大一点的,以后就住在那边。”
许煦犹疑了片刻:“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搬过去,你律所在这边,跟我搬去北区太麻烦。”说着顿了片刻,“房子我爸已经给我买好了。”
柏冬青似乎没太听懂她的话,抬头定定看着她,黑沉沉的眼睛闪动了动,有些无措。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他其实是隐隐知道的,几个月前她去华天遇到了姜毅,以及后来又去了姜毅的婚礼,她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对他应该是失望了。他本来想解释,但不可告人的私心,让他无从开口。
许煦看着他的眼睛,那干净诚恳的眼神,让她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可就如他说的,是时候让两人的关系稍稍有点不一样了。正是因为他做得太好,好到她必须让他从这种惯性中跳脱出来去,然后忠于内心的去审视这段关系是否是他真的所要。
也许是她对于爱情还是有天真的幻想,她希望自己爱的人,亦是出自真心爱自己,而无关乎其他。
她摇摇头,沉默片刻,忽然冷不丁问道:“柏冬青,如果当初不是我主动,是不是现在坐在你对面的女人,换做其他任何人,也并没有差别?”
柏冬青抿唇看着她,然后垂下眼睛,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慢慢从小盒子移开,抽了出来。
许煦继续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连姜毅都没有告诉,不就是因为你内心对这段关系感到不确定吗?”她努力装作轻松的模样笑了笑,“这个世上男女之间一段恋爱或者一段亲密关系,并不代表什么,也不是睡过了就要负责,你不用把我当成你的责任。善良可以用在很多地方,但用在感情里,那肯定是错误的。”
柏冬青抬头看她:“不是这样的。”
但是后面的话却一句说不出。就在这时,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拿起来接听。
“好的,我马上来!”
简短两句就挂上了电话,他放下碗筷起身:“所里有点急事我得过去处理,你在家好好休息。”
柏冬青换了衣服,走到玄关处,许煦默默看了看他:“你刚刚说得对,我们的关系确实应该有点改变了。”
柏冬青握着门把的手一顿,转过头看向餐厅的人,忽然开口问:“你今天说这些,是因为我让你失望了,还是因为程放回来了?”
“?”许煦愕然一怔,还没回神,柏冬青已经打开门离去。
程放,又是程放?好像某些尘封在旧时光里不再重要的人和事,非要郑重其事地跳出来一般。
许煦无奈地笑了笑,电话信息提示闪动了一下,她随手打开。
是一个陌生号码:小煦,你出差回来了吗?什么时候有空?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她想起这个号码,前几天给她发过短信,只简短说了自己身份,也是说想和她见面,得到她的回复在出差,便没有再打扰。
许煦盯着那条短信怔愣了半晌,回过去:最近都有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