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路过街边的时候,长宁听到了许多人议论不止的声音,好像是在喋喋不休的诉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何事如此热闹?”长宁出于好奇,捏起了一边的帘角,循声问道。
香兰随意的瞥了一眼,回道,“奴婢瞧着像是几个书生,熙熙攘攘的聚在一处,不知何故,”香兰是个粗人,从小做的就是大家府邸的奴婢,干的是伺候人的苦差事,进入公主府也不过短短几年,并没有什么大的学识,对这些张口闭口便是lún_lǐ道德的书生,自是不敢什么兴趣,对香兰而言,能有一口饱的吃食,一方住的所在,多领一月例钱,便是人间极乐之事了,至于那些风花雪月,香兰不懂,也不感兴趣。
也不怪香兰不耻,渝都尚武,男儿均是善战之人,可近几年不知怎么了,开始推崇起文人雅士,许是觉着,文比武,更加安全稳妥些吧。长宁的眼眸,跟着灰了几分。
文人,武士,将领,书生,活着不成仁,死了逃不过。
见自家公主望着那处,久久没有移动的眼神,才又开口说道,“公主若是觉着好奇,待奴婢前去打探一二,”
“恩,”长宁点了点头,香兰便上前去凑了个热闹,拉了几个人多问上了几句。
没过多久,就转身回来了,“回公主,前头不知何时多了个聚仙居,摆了个文人阁,乌央乌央的可多人了,”
再看长宁的时候,早已是一双魅惑众生的挑逗眉眼,嗤嗤的笑了一声,“本宫记得,这儿从前是个卖酒卖艺的所在,怎的突然赋诗风雅了起来,”长宁生的好看,特别是一双眉眼,像极了已故的先皇后,比之先皇后又多了几分妖艳冷然的气质,浑然天成,祸国妖姬,这四个字来形容她,不着为奇。
“谁知道呢?许是醉红楼开不下去,关门大吉了吧,”香兰撇了撇嘴,一脸的不耐烦。
那里原先开着的是渝都城有名的艺伎坊——醉红楼,听说里边的姑娘个个都身怀绝技,样貌不俗,能文能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是可人,惹得不少达官显贵,世家公子的垂青,门庭若市,纷至沓来,花钱从不手软。
长宁少时,经常女扮男装,来到此处,凑上几番热闹,看上几场好戏,亦是这里的常客,如今,倒也轮到了转手予人的地步了?
长宁笑出了一声,似是在为自己年少时的任性不羁,感到发笑,“既是醉了红楼,又岂会有关门之说,人人日以夜继企盼的不就是那片刻的红楼一醉,”红楼醉,醉红楼,若然真是关门大吉,才最不简单。
想来整出这场好戏的人,也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公主?”香兰看着自家公主若有所思的样子,满脸的疑惑,亦是知晓自家公主平日里的性情的,这番言语,徘徊不休,怕是要亲自上前瞧上一瞧,这可使不得,香兰想起了,出门前,元容姐姐对自己的千叮咛万嘱咐,虽然香兰不知元容这般是为了哪般,但还是不免替自己个儿担忧了起来。公主自是好性子的,素来不会怪罪底下的奴仆们什么,可明眼人都知道,在公主府当差的,最惹不得的头号人物,便是元容姑娘了。
香兰看着自家公主,欲言又止,“元容姐姐还在府里等着公主回去呢,出门前,公主可是答应了元容姐姐的了,今日不会在外多加逗留的,”说完便抬手想要去扯平车帘,好让车夫赶紧回府。
却被长宁一手拉住了帘子,“不过是瞧一眼,有什么碍事的,”说着长宁就要下马车,
“可...”香兰虽是满脸的不情愿,但动作还是迅速服帖,马上接过长宁的手,扶着长宁就下了马车,一路来到了这热闹所在。
“聚仙居,文人阁,”长宁站在不远处,看着前头的这块牌匾上印着的“聚仙居”这三个大字,和一旁的“文人阁”这块牌子,顾自低头念出了声来,看着周遭哄哄闹闹的人群,挤破了头往里头看,不禁笑出了声,“选在这里,倒是有趣,”
许是因为长宁是女子,又或是这一声带着“讽刺”意味的嘲笑声,引起了个别外围的人的注意。
“小姐可也是冲着南宫先生的名头来的?”接着只听着有人上前了几步,同着长宁玩笑道,虽然人是被香兰拦了下来,但声音还是不大不小的传入了大家的耳朵中,“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想必是冲着先生的貌来的吧,”
此言一出,引得更多人的往这里看来,纷纷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长宁今日出门只着了简单便装,亦没有平日里的那般多加装饰,珠翠玉石,锦衣华服,颜色也是素素的罗裙,除了一张姣好的面容,在人群中算不得稀奇,粗粗一看,不过是被当做个寻常人家的闺阁小姐,前来凑个热闹罢了,自然要被调侃上一番。
香兰却是一万个不乐意了,出言训斥了几句,“大胆,你可知我家...”脱口而出便是“公主”二字,好在改口的快,“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岂是你随意可以玩笑的,小心把你们都抓了去,按罪论处,”看着香兰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大家也都诚惶诚恐的退却了几步,不敢出言,渝都是都城,天子脚下,自然多是贵客,指不准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大有来头,自然是有所心悸的。
这真的是里头热闹,外头也是非凡。
“无妨,”长宁拉了拉香兰的胳膊,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