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绵奕沉默着。
嘉嫔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年的春,我在城楼上遇见了他。我心里就想着这样一个英雄我要是能嫁给他该有多好啊!”她笑着问:“姐姐,你对吗?”
“对。”魏绵奕低着头给她捏好被角。
“后来有一父亲告诉我,他要把我送给皇上,可是皇上已经有妻子了。”
即便是这样,她也欣喜若狂啊。
那样一个男子啊,她如何才能将他全部占有?
“只是见到了姐姐,我才知道错了。”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皇上变了,在回到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是冰冷的,冷漠的,有时候甚至是陌生的……就像今这样。”
如果皇上要是不变该有多好啊?
她已经生了儿子了。
“血!”
“好多血!”
明玉抱着孩子尖声大剑
忻嫔慌忙跪起,厚重的棉被下,有大量的血液渗透出来,像奔腾的河流瞬间沾染了所有的地方。
嘉嫔用力的抓住魏绵奕的手,摸上孩子的脸上:“姐姐,这个孩子给你了。”她哭的有些厉害:“如果皇上做了皇帝,你让他做太子。”
……
魏绵奕摸上她冰凉的嘴角,怀里是温热柔暖的孩子身躯。
“令贵妃娘娘!”明玉扑向嘉嫔。
婴儿似乎知道了母亲的离世,扁扁嘴,嘤嘤的低声哭着。
夜里回到雍丘,府里管家早就候在门外,台阶下有年轻婢女擎灯跪候在两旁,冷冽的晚风吹得她们的衣袂飒飒作响。
弘历送至此,跨马蹬上马背,俯视着她:“紫禁城内还有许多庶务,我先行一步。”
魏绵奕喊住他:“您不看看孩子吗?”明玉抱着襁褓站在她身后,欲要往前。
弘历已经扬起马鞭:“你教导便是。”
“驾——”马蹄扬灰,疾驰远奔,身后一群亲兵执着长矛跟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已消失不见人影。
傅恒受了重伤,张廷玉虽是轻色也骨折,一下少了两个帮手庶务自然全部积压在他头上。
魏绵奕于寒风中站立了一会儿,直到两颊被吹动的生疼才转身回府。
擎灯的婢女纷纷跟在她身后,各自分成两班,直走碧霞院,大门已经敞开,碧霞院侍候的众人已经跪迎在那里。
碧霞院内灯火通明,四面折扇门依次打开。魏绵奕的裙裾擦过梅枝,有暗香幽幽浮动。
跨过门槛,走至主位跪坐下,身微侧,倚在背垫望向依次而入的众人。
婢女,仆人,仆妇整齐的跪于厅下,管家呈上名册。
“乳母何在?”
“奴婢在。”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慌慌张张的向前来。发鬓间挽着髻,面若银盘,身材丰腴,低垂着眉眼时不时转过看她,又慌忙低下。
“叫什么?”
“奴婢额娘家姓邹。”
邹氏
魏绵奕望向明玉:“可靠吗?”
明玉在她耳边低声道:“是嘉嫔母舅挑选上的人,极可靠。”
魏绵奕将孩子抱来,招邹氏上前:“既是嘉嫔亲自挑选的,那我就把孩子交给你了,你日后定要好好待他!”
“是。”邹氏赶忙接过孩子,朝她叩拜,起身时孩子眯着眼儿在她胸前拱,邹氏笑道:“世子这是要吃奶呢。”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了,明玉胆战心惊的看向魏绵奕。
对方却是连眼儿都不抬,面色如常的翻看着膝上的名册,许久抬起头:“退下吧。”
“是。”邹氏抱着孩子缓缓退出。
魏绵奕歪着身子,将腰部的压力全部交给身后的靠垫,睥睨着下位:“从前服侍婉妃的贴身婢女是谁?”
三四个婢女依次被人绑进来,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抬起头来。”
几个仆妇上前强压着她们抬起头。
都是熟悉的面孔,往日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面孔此刻正泪流满里面瑟瑟发抖,魏绵奕翻看花名册,问:“是婉妃之前带来的,还是之后分给服侍她的?”
管家道:“都是之后分给服侍婉妃的。”
“你可仔细审过了?”魏绵奕看向他:“婉妃其罪可诛!这几人可是她同谋?”她的声音似闭着嘴就从喉咙嗓子之间发出的声音,带着微凉的薄意,带着上位者的强势和威严,如似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权力,强硬的插入骨骼缝隙之郑
管家匍匐的额头更低了:“回,回令贵妃娘娘,这几个祖祖辈辈都是府里奴仆,应不会与颖妃串谋,且颖妃密谋也不可与她们讲。”
魏绵奕微微一笑,站起,明玉赶忙上前搀扶:“如此便先赶到马圈侍候,每日派人看管她们。”
“是。”管家松了一口气。
魏绵奕走了几步将要撩帘,忽然回过身,看向其中一个额头高阔的婢女。
忻嫔顺着她的眼光望去,记得她。
那日在碧霞院站在颖妃身后的婢女。
“此女杖保”
帘子已下,有冬风吹进,一股冰寒之意迷茫在夜幕中的大厅。
忻嫔深深的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你想想,你还会再灿烂几季呢?
一句话忽然串入她脑郑犹如早就看破了她的结局。
——————
嘉嫔的丧礼。
碧桐院挂上白皤,瓦墙上一个人拿着袍袖在远处朝着夕阳招魂。
魂兮归来——
日落的雍丘沉静在一片寂静的色彩之郑
没有对逝去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