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太监前脚刚走,阿哥所的人便来了。阿哥所的总管刚一推门,一个大铜盆便兜头扣到了他的脑袋上,一盆水结结实实浇了他一身。
延禧宫正殿内咯咯地笑成一片。弘历早知道魏绵奕不会老老实实接旨,便跟了过来,没想到,刚刚进延禧宫的大门,就看到了变成落汤鸡的阿哥所总管太监。
魏绵奕见弘历一瘸一瘸地来了,满腹的埋怨,语气更加犀利:“娟子,你干的好事!”娟子愣头愣脑,战战兢兢,连连摆手:“皇上,不是奴婢,是……”
弘历:“去,把十五阿哥的给抱出来!”魏绵奕:“谁敢!”弘历一声低喝:“快去!”延禧宫的宫人还是第一次见弘历对魏绵奕发这么大的火。
李子觉得事情不妙,顾不得魏绵奕怎么,眼前平息了万岁爷的怒火是第一要务,溜着墙根蹭到门口,跑到后院去引乳母了。
没一会功夫,乳母抱着永琰来了,背上背着包袱,和阿哥所的总管太监对望了一眼,心领神会,便跟着阿哥所的人走了。
阿哥所的人带着抱了永琰的乳母走远了,魏绵奕除了眼巴巴看着,什么办法也没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淌。v手机端/
弘历望了一眼四周:“都下去吧!”殿里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依次往外走。魏绵奕见乳母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忍不住想追出去,却被当在殿门口的弘历一把拽住。
魏绵奕连哭带嚷:“放开我!你这个无情的家伙!那是你的亲儿子,你就这么把他交到一群陌生人手里!”
弘历:“你现在是堂堂的懿妃,看看你的样子,跟个疯婆子有什么区别!”魏绵奕被刺激到:“我是疯了,你抢走我儿子,我跟你拼命!”
两个人在门口撕扯起来,延禧宫的宫女太监躲在暗处看热闹,弘历一只胳膊搂住张牙舞爪的魏绵奕,一只胳膊将门带上,连拖带拽将魏绵奕带到内殿。
懿妃娘娘的叫嚷声停了,皇上的呵斥声也没有了,非同寻常的宁静。胆子大些的宫女凑近些,贴着正殿窗户下的墙根偷听。
是弘历的声音,喘着粗气,声音里带些疲惫:“魏绵奕,朕快不行了!”魏绵奕的声音也有些颤抖:“皇上……”
刚刚生产百日有余的懿妃娘娘勾引皇上白日宣淫的事在宫里成了宫女太监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给皇后请安的妃嫔们集合时一起声讨的内容。
不过,白日宣淫虽然可耻,不过,永琰百日宴还是风风光光地办了。
乾隆六年刚刚入秋,弘历带着后宫妃嫔们从圆明园消夏回宫不久,叶赫那拉府派了人来给延禧宫传消息。
是魏绵奕的阿玛惠征病重,看样子也就是今年的事了。惠征的病已经陪了他十几年了,但是真正重起来,还是被下到刑部大牢之后。
魏绵奕心里担心,但是宫里不比圆明园,多少双眼睛盯着,只要她行差踏错一步,麻烦就会像一群无头苍蝇紧紧地围住她。
今年的秋雨格外多,气又湿又冷,照祥给魏绵奕的信里,阿玛经常咳嗽大半夜,几乎睡不了几个时辰。
惠征的记性也越发的不好了,总是反复叨叨着几十年以前的事,还老是将人认错。只怕是熬不到冬了。手机端 一秒記住『→\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魏绵奕这边,永琰年幼多病,几乎每都要往肚子里灌药,弘历的咳疾越来越严重了,太医几次三番提醒他不要过度劳累。
可是,御案上堆积成山的奏折,军机处里等着向他奏对军务的军机大臣,全国各地多如牛毛的战事纷争,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能延误。
秋雨又淅淅沥沥下了一夜,这早上,魏绵奕刚刚起来,李子便向她了一件事。
叶赫那拉府的三夫人宋氏卿怜在自己房里自缢身亡了。这位宋卿怜就是魏绵奕年幼时候教授她读书识字,弹琴唱戏,舞蹈棋艺的那位退隐的江南花魁。
魏绵奕只带了娟子穿着素衣,戴着披风,打着油纸伞从自己的延禧宫一路向北,穿过御花园,从神武门等上城楼。
她却不知道,她前脚刚刚出门,弘历后脚就到了延禧宫,派人打探了消息,知晓了魏绵奕的姨娘死了,只带了安德海便尾随着魏绵奕而来。
魏绵奕一步步走上台阶,台阶湿滑,她却不肯让娟子来扶,往西面直直奔像角楼,上了角楼,一步步踏上陈旧的楼梯,推开布满灰尘的阁门。
魏绵奕远远地望见宫外的世界,从城楼下青色的筒子河,再望远处看去,高低错落被雨水冲刷一新的屋顶。
在这些高高低低的屋顶里,有一幢是她的家,在西市劈柴胡同的一处民房。
弘历一瘸一瘸地走到魏绵奕身边,魏绵奕惊讶地回头望了一眼,弘历见她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弘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只可惜如今已经回宫了,若是还在圆明园,可以偷偷带你回去看看……”
这句话了藏着弘历的体贴和无奈,魏绵奕听了很感动,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到了能给自己做主的人,魏绵奕忽然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诉:
“我以为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自从阿玛自作主张将六岁我丢给她,她便借着教授我本领的由头,逼着我叫她娘,每日呵斥我,轻则罚跪,重则鞭打,从不轻易展开笑颜。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