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若有深意地瞅了她一眼,便道:“不懂多读读就是了。”
绵奕再度无语:“额……”
说罢,弘历大爷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恭送皇帝离开摛藻堂,诚嫔深深看了绵奕一眼:“看样子,皇上今儿不是来看三阿哥的,是来看你的。”
绵奕面色尴尬无比:“臣妾……很是惶恐。”
诚嫔有些好奇:“你进宫前,见过皇上?”
这事儿自然是否认不得的,绵奕只得点点头:“数年前见过一次,只是当时不知皇上身份。今日见到皇上,倒是吓了臣妾一跳。”
诚嫔轻轻点了点头,幽幽道:“那是你福气。”
隐约,绵奕倒是觉得诚嫔语气里带着些许酸味……也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
诚嫔长长吐出一口气,打量着绵奕的脸颊,“你回去好生打扮一下,今晚皇上想来会翻你的牌子。”
绵奕呆住了,这么快??
见绵奕呆滞,诚嫔不禁莞尔,心想,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啊。旋即,又想到,自己当年初次侍寝,何尝不是这般慌乱失措?
木木回到偏殿,绵奕身体都僵硬了。虽然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已经是皇帝的小老婆,陪皇帝睡觉是早晚的事儿,可若真的事到临头,她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理智告诉她,这事儿越早越好。
在忐忑的等待中,暮色初至之时,敬事房的总管太监高武庸夏太监便来了。这表示皇帝已经翻了牌子,敬事房太监负责将牌子上的嫔妃接去养心殿侍奉皇帝。
接人的轿子已经停在了摛藻堂外,高武庸白胖的脸上满是笑容:“皇上今儿翻的是魏佳贵人的牌子,请贵人小主拾掇一下,这就去养心殿侍寝吧。”
绵奕扯着嘴角笑了笑,“有劳公公了。”
而伴夏早已聪明地上前塞了一张银票。
高武庸收了银子,脸上瞬时笑开了花儿,“新晋嫔妃里头,小主可是头一份儿的恩典!奴才恭喜小主了!”
事到临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左右去了养心殿,也会被洗白白,光溜溜送皇帝床上,索性也不必更衣了,稍微整理了一下妆容,便去了。
一路坐着承幸的鸾轿,前头打着大红的八角宫灯,如此阵仗,想不扎眼也难。幸而这会子天还没黑,硕大的宫灯才没有太显眼。
摛藻堂去养心殿的路不远,不过两刻钟功夫,轿子便落地了。
伺候绵奕过来的侍寝的除了她的陪嫁宫女伴夏之外,还带了素英这个老资历的宫女。伴夏毕竟刚刚随她入宫,哪里知道宫里的规矩,还是素英谙熟老练。
养心殿前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高武庸便直接引她去后殿,那里才是皇帝晚上歇息、召幸嫔妃的地方。
高武庸一路引着她走到后殿正殿前,绵奕不禁停住了脚步,“不是要先去偏殿沐浴更衣吗?”怎么直接就进正殿?
高武庸弓着身子道:“这是皇上的吩咐,贵人请进去吧。”
养心殿后殿中走出来一个身穿六品蟒缎服的太监,那太监上前给绵奕打了个千儿:“奴才孙国安给贵人请安了。”
李连海之前也跟她禀报过了,养心殿总管太监是顾问行,是弘历从登基前就用过人的老人儿了,因此十分信任。除此之外,养心殿还有两个副总管太监,分别是李德全和孙国安,二人地位相当,不分上下。
虽是御前的副总管,可品级比摛藻堂首领太监陈矩都高一品。
孙国安三十来岁,倒是一副忠厚面孔,他笑着道:“皇上在里头等着小主呢。”
连御前的人都这么说,绵奕也只好进去了,叫伴夏素英外头候着,便由孙国安引着,进了殿中。
养心殿后殿正间宽阔华丽,左右只有几个侍立的太监宫女,俱是低眉顺眼,安安静静。正间两侧,俱是万福万寿的落地罩,东侧落地罩垂着珠帘,西侧立着一个硕大的紫檀木山水屏风。绵奕自然不知该往那边儿走。
孙国安抬手指了指东面珠帘。
绵奕心下了然,便自己上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孙国安则侯在了珠帘外。
珠帘后是东次间,嫔妃宫中,一般殿宇正间宽阔,两边次间略窄小,再两边的梢间更小。而养心殿却非如此,这东次间的面积丝毫不逊色正间。
正间相当于客厅,次间算是半私人的空间。因此临窗处有一架硕大的罗汉榻,榻上是明黄色盘龙缎条褥,褥上有一方剔红炕几,几上摆了瓜果茶水,还有不少摞放的奏折,自然了,还有文房四宝。
而弘历正盘腿坐在榻上,一手端茶喝着,另一手拿着本奏折瞧着。
这是在办公?
绵奕心怀好奇,谨慎地莲步轻移,徐徐上前她脚步虽然轻盈,但脚下穿的毕竟是花盆底鞋,哪里可能不发出声音?何况方才掀开珠帘的时候,也出了声儿的。这养心殿中异常安静,稍微有一丁点响动都格外突兀,弘历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有人进来呢。
所以他搁下了手中的珐琅茶盏,奏折也合上撂了一旁。他用一双含笑的丹凤眸子看着绵奕。
“皇上万福金安。”绵奕慌忙俯下身去请安。
乾隆朝她抬了抬手,语气甚是温和:“过来。”
听得这二字,绵奕忙起身,几步走到皇帝近前。
“坐。”这次只有一个字。
真特么的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