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霍出去重金,他说得不痛不痒不在乎,我却从他话里听出了潜在的意思――他瞧不上我的家庭背景儿!
突然间,我沉默下来不说话了。邱天贺瞧我一眼,敏锐地问:“想什么呢?”
我直视挡风玻璃,看正前方景物快速放大;快速后退,神色口气淡淡的:“没想什么。”
40件儿礼物在我心里制造出的震撼淡了,在他说出瞧不上的话以后淡得厉害。穷、富之间,永远也跨不过那道宽深的长沟儿。
我明显不想回答,邱天贺盯着我看了5秒,收走视线,开车。
一路无话。
拐个弯儿,前头100米就是我住的小区,老旧而褪色。
见了小区什么样儿,邱天贺“啧”一声儿,嫌道:“这小区真旧、真脏、真破、真上不了台面,你就住这儿啊。”
旧!脏!破!上不了台面!一连串儿贬意形容宛若一把把钢针紧鼓密鼓地扎进我心里,顷刻之间就把我的心扎得鲜血淋淋!
瞳孔骤然紧缩!气血直冲脑门儿!一把屈辱的怒火涌胀心间烧得熊烈!霍地转头怒视邱天贺,我厉声反击:“我住的地方是旧,哪儿比得上二少爷您的名车、豪宅!您多贵气,您多高高在上!
我家这儿又脏、又破,真是污了您的眼睛!您赶紧停车,赶紧回您的豪宅,别让这脏、破、旧的地方玷污了您名贵的车轮儿!”md,他凭什么说我住的地方这不好、那不好?我又没求他送我回来!
“嘭!”火药爆炸,满车火药味儿浓烈的呛人!邱天贺突然猛打方向盘朝马路牙子冲去,一个急刹车把宾利靠边儿停下。
宾利骤停,跟在后头的货车急忙减速,车头一转停在我们身后。
邱天贺松开方向盘,他单手握住我的左肩用力扳我的身体,让我和他面对。脸色阴郁铁青,火红的焰苗儿烧在他眼底,暴跳如雷:“甄甜!你今儿非跟我呛着干是不是?!你今儿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不畏他怒,我沉冷地注视他,“咯,咯”咬牙:“你把我生活的地方贬得一文不值,你想让我给你什么好脸色?这地方再脏、再破、再旧,它也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成长的地方!你有权瞧不起我住的地方,我也有权维护我成长的环境!我是穷;我是没有好的家庭背景儿,可我就算再让你不耻,我也有我的尊严!你不能一脚踏在我的尊严上碾踩!!”
“霹雳啪啦”连珠儿炮弹,邱天贺让我吼得一愣。随即,他握紧我的肩,既火儿大、又冤枉:“我不过是看见小区发两句感慨而已!我什么时候儿瞧不起你了?!我要瞧不起你,我干嘛费心思追你?!我只是针对小区的外观评价一下儿而已,仅此而已!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更没有侮辱你家庭的意思!”
“啪!”我打开他的手,转头看窗外。就算他是无心的又怎么样?照样儿伤害了我的感情!他直接杵进我心窝子!
双目酸疼,热泪涌出眼眶,我抬手擦脸。
见状,邱天贺静了一下儿,随即解开安全带,张开双臂抱我入怀。脸颊贴着我的,他撤掉怒火,柔声说道:“我是无心的,你别哭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太敏感了。”
我把手背压在眼睛上用力抹去泪水,声音沙咽冰冷:“邱天贺,我跟你之间的差距永远存在,你随时可以放手,名门淑女更适合你。”
我又拉开了跟他的距离,邱天贺放开我,眉宇之间有了不耐烦:“我已经说了我不是有心的,你怎么还这样儿咄咄逼人?!我放下面子为你准备这、为你准备那,何着就换来你不屑一顾?!你当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上你这儿嘬雷来了是不是?!甄甜,我告诉你,你给我适可而止!”
吸一吸鼻子,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字儿一音地说道:“让二少爷看不顺眼了真是对不起,我就这脾气;我就这德性。”说完,我不想再看到他,解开安全带,拎包儿下车。
快步行走。
我有我的底限,我有我要坚守的东西,我没办法给他好脸色;给他好口气。这一刻,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我只想离开属于他的奢华。我所生活的环镜,他永远不会懂。而他复杂的背景儿,也不是我该明白的。
身后静悄悄,既没有邱天贺的怒吼,也没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奇静。
我从小区最外围走到小区布满铁锈的大门儿,100米路走来只有凉鞋踩过地面的声音。
一脚踏进楼门洞儿时,一阵响亮的引擎声突兀入耳。两种不同的汽车声音一前一后,邱天贺走了,货车也跟着走了。
脚步不停,我走进门洞儿,上楼回家。
第二天一觉睡醒,我冷静了,也清醒了。
手里握着手机,我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拇指放在通话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犹豫着要不要给邱天贺打电话?
虽说邱天贺昨儿自己找上门儿,但毕竟他为我花了很多心思,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谢谢他;于情于理我也该为昨天的发火儿向他道歉。冷静了翻回去想,的确像邱天贺说的那样儿,他无心的。只是他当时随口的评价刺激到我的底限,所以才让我反应过激,恶语相向。现在想想,我是有点儿咄咄逼人了。
这个……道歉吧,显得我有讨好的嫌疑。不道歉吧,又显得我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个,有点儿纠结。
拇指有心按下去,又松了力气。松了力气,我又往下按。按按松松……松松按按……琢磨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