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然?你醒醒?”
岑然在一阵朦胧的泪光中睁开了眼,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迷惘,可是转瞬却又悲伤了下去。她咬住嘴唇:“哥,我……”
“没事了,没事了……”
他将她抱在怀里,“做噩梦了么?”
她啜泣着点头,“我不知道怎么了,梦见我一个人在森林里走……然后就怎么都走不出去……那种绝望的感觉……我好难受……”
岑然是很少甚至几乎从来不做噩梦的人。她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先是莫名其妙心神不宁,又是做噩梦的。
“别怕,我在。”
秦佑轻轻安抚她颤抖的肩膀,“没事了。”
“哥,你别走……”
“我不走,我陪你。”
岑然缩在秦佑怀里,仿佛只有他的怀抱能让她安心。
“是不是……你不习惯这个房间的床?”
他记得中午她在他房间里睡的时候,她还睡得好好的。他进来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她那一觉睡得很香甜。
“我不知道……”
“那我抱你去我的房间里睡。”
他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抱到了他房间的床上。岑然侧身躺着,脸上泪痕未干,她抓着他的手,“哥,你别走。”
她怕她再睡着,就又是那一片黑暗的森林,还有那走不出去的路。
“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秦佑在她床边坐下,“你睡吧。”
她抬眸望着他,眼神水汪汪的,“那你怎么睡?”
“我没关系。我守着你。”
“你明天不是还要起早?”
“没事。”
他伸手轻轻为她整理了一下贴在额前的刘海,“那时候,我记得你也是这样守在我身边。”
在她初二的那个夜晚,他醉了,霸道地抓住了女孩的手不肯松开。那一夜,她也是这样默默坐在他的床边,直到自己困得倒在他床头睡着了。
岑然闭上眼,她的睫毛依旧有些颤抖。
可是有他在身边,她安心了许多。梦里的孤单和绝望……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第二天岑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她拿起手机,三个小时前他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我给你做了早餐,如果你睡到太晚可能会有点凉了,你自己去微波炉热一下,定时三十秒就可以。”
她看着这条消息,贝齿咬住嫣红的唇瓣。
他这是……一夜没睡么?
岑然下了床,洗漱之后她走出房间,坐到餐桌前。餐桌上的吐司面包和鸡蛋火腿都还是温的,不算凉。还有燕麦牛奶,她轻轻搅动了一下,沉底的燕麦片浮了上来。她喝了一口,甜度刚刚好。
……
包厢里,杜楚岚又咳嗽了一声。他的手背上还有打吊针留下的印记,医生本来不建议他在身体状况这么差的情况下坐飞机出国,但是他担心时间拖得越久,这件事越难办。
他没有去联系安江公司其他高层。他很清楚,那些人只是挂名而已,拥有决定权的是现在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男人。
杜楚岚曾经见过秦建一次,所以他并不惊讶,他的儿子和他一样风姿出众。唯一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秦佑的眼底隐约带着血丝,俊美的面容上似乎泛着一丝疲惫之色——
像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爷,居然也会熬夜失眠么?
不,或许只是一群朋友聚会玩通宵了而已。
杜楚岚不再想那么多,只言归正传:“我今天来……”
“杜总的来意,我知道。”
秦佑的眼眸依然是深沉而冰冷的,他的语气也依然残酷决绝:“我不会考虑,杜总请回。”
杜楚岚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其实……其实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么绝,为何不能给我一条生路……”
“你说的这些,从来就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秦佑双腿交叠,即使昨晚一夜未眠,此时的他也显得冷静自若。在他面前,杜楚岚始终维持着一种卑微的姿态:“我求求你……”
“我说过,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杜总不愿接受安江并购的条件,那很不幸,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贵公司将在接下来的竞争中被继续打压直至破产。杜总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杜楚岚的身子有些颤抖,他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旁边的秘书递给他一杯水,他却轻轻推开了。
“我……”
“叮——”
就在这时,秦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
秦佑一般不会在这种场合接电话,但是他眼角一瞥,发现这个电话是岑然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他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我想出门走走……可是钥匙忘记了带……”
秦佑的敛眉,“你在哪?”
电话另一头,岑然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周围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黑发黑眸精致可人的她在人群中显得无比显眼。可是她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只是断断续续说道:“我在公园这边……我……”
她的声音似乎有些虚弱。
“怎么了?生病了?”
“不是……我没事。你那边在忙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在这里等你。”
岑然本想说“我想见你”,可最终还是哽咽了一下没有说。
对面沉默了一秒。
“我现在过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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